双面(20)
“shit,没其他事了吧,我不跟你说了啊,过两天见。”
余鱼张了张嘴,最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他愣愣地坐在地上,没一会儿,手机叮的一声,
——微信里,陆识途给他转了五万过来。
余鱼点收了,他迟疑一会儿,给他回了:“我会尽快还给你。”
对方很快回了个ok的手势。
余鱼斟酌着打了几行字,但最后他都给删了,点开了余秀梅的微信,然后将五万的钱直接转给她,又立即打开手机银行,把自己存的五万也一并给余秀梅转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瞬间虚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没一会儿,她妈打电话过来了:“小鱼,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余鱼早已备好了说辞:“我跟公司说明了情况……财务预支了我后半年工资。”
“哦,这样……”余秀梅那头有些沉默。
余鱼想了想:“妈,我今晚就坐动车回去看你跟爸。”
“不要了,小鱼,你听我说,你有汉城这个工作不容易,千万不要常常请假,爸这边有我,医生说严重是严重,但目前不会有问题……真有那时候我会……”
余秀梅不忍继续说下去,沉默了半晌,又开口了,“小鱼,你好好工作,别的交给妈,知道了没。”
余秀梅不知道余鱼早已经无处可去了,电话那头自己那乖巧的、从没有让自己操心过的儿子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好。”
放下了电话,余鱼闭上了眼睛,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那个辛德瑞拉的梦结束了,他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那些王子的故事本不属于他,如今,梦醒了,他也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时十二点前更新,马上新的一周,祝大家尽快翻过不好的一篇。
第22章 逃
到了凌晨三点,余鱼才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
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除了不必需的,一个旅行箱加一个手提袋就可以收纳好了。
只是,他不知去哪里,前途如阴霾弥漫的天空。
他在这个城市待了两年,虽不长,但对于他来说,这儿无异于第二个故乡,他本可以安安分分地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可是他贪心,碰触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最终遭受了报应。
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他拉着收拾好的行李,环顾了一下这个自己曾经精心拾掇的房间,以一种逃跑的心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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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座城市之前他还要处理一下他的车。
因为车辆破旧,他在打车平台上已经遭受了太多的关于车辆的投诉,打车平台的工作人员已经暂停了他接单的权限,他无处可去,也支付不起养车的费用,只能将这车转让了。
他还能找到什么工作,他不知道。
余鱼将那辆比亚迪开到了城郊的二手汽车市场。
这时候才凌晨四点,二手汽车市场的大门还没开放,他困倦地在车上睡了一觉。
清晨,市场的保安来上班了,远远地看见一辆破旧的车停在门口那里,连忙过来敲打他的车窗,余鱼困顿地醒了过来。
“这儿不能停车,停其他地方去!”
“……我是来卖车的。”
保安有点惊诧地看着他那辆破旧的比亚迪,呶了呶嘴,不过他没说什么,指了指前面的入口,
“那个招牌看见没,就往那边开,业务员还没有上班,你可以在那边先等等。”
“谢谢你了。”
余鱼依言将车开了过去,静候业务员上班。
纵然心里已经不对转让价格有多少期待,但业务员评估后的报价还是把他震惊了,
“才两千?”
那业务员点了点他的车头:“这车原价也就三万,两千恐怕我还得跟我们业务经理解释半天。”
“不……不能再多点么?”
“你看你这车的折旧,”那业务员叹了口气,“这样吧,你要觉得我们出价太低,要么,你就直接把车开走,要么你报个价,我帮你挂着,但有没有人要,或者要挂多少时间,我没法向你保证。”
看余鱼仍还是犹犹豫豫的,他不耐地拿着文件夹扇了扇自己,“你慢慢考虑吧,我还约了其他客户,没法一直在这耗着。”
“你等等!”余鱼叫住了对方,“两千就两千,现在就能给我么?”
“哪里那么快,要走流程,最快也得明天下午!到时候会有个签收单,签字拿钱。”
“啊?不能再快一点么?”
——明天就是周天了。
“哎唷我祖宗,你这是为难人不是,要不你去其他二手车市转转吧,估计我也伺候不了你了。”
业务员仅存不多的耐心耗尽。
“……不好意思了,就明天吧。”
余鱼看了眼那辆车,“这车就拜托给你了。”
从二手车市那里走出来,余鱼有些恍惚,他瞧了瞧天上,乌云密布的,像是快下雨了。
二手车市位于城郊,重型卡车一辆接着一辆的过,卷起了土,扬到天上,到处灰蒙蒙的,他迷茫地望着前方,发现自己竟不知道往哪里走。
脑袋重重的,他摸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发烧了,背上的伤口估计有点发炎,得尽快处理一下,他徒步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家破败的卫生所,在里面拿了点退烧药跟消炎药。
车市的业务员没跟他说第二天具体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拿钱,就让他等电话,他本来想随便找一个什么24小时的店坐一个晚上,可这里哪里有什么像样的店,他也不敢回城,生怕再跟那个人有任何的牵扯——对方会毫不留情碾压自己的。
只能咬了咬牙,花了五十块钱,找到一家破败得连招牌都模糊不清的招待所,一个大嗓门的妇女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只觉得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俊小伙跟这儿违和极了,她疑狐地交代了几句,收了他的五十块,便将一把钥匙交给他。
打开了房门,一阵令人窒息的霉味迎面扑来,余鱼连忙开了窗,环顾了一圈,房间里设备很是简陋,八月底的天气还是燥热,房间里面没有空调,只丢了一把破烂的电风扇在角落。
余鱼将床上那些脏污不堪的床单棉被给丢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从行李箱拿出一张床单铺好,他再也支撑不住过度疲劳的身体,整个人趴了下去。
一整天,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躺着,清醒的时候就混着水塞几片压缩饼干,再给自己吃几片药,然后继续昏睡过去。
他做了梦,梦里面,有一张温柔的脸:“小鱼,你怎么啦,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知道这是梦的余鱼抱着对方嚎啕大哭。
他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样长,等到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手机铃音的时候,外面的夕阳已经是红色的了。
“喂?”
“余先生么?”对方的口气有些不佳,“我二手车市的,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审核已经通过了,你随时可以过来签字领钱。”
“哦哦好的我马上去。”挂了电话,余鱼跳了起来,旋即而来一阵眩晕,他勉强是站住了。
他下了床,穿好衣服,看了看手机,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除了那个业务员的,还有小孙。
打开了微信,上面是早上小孙发过来的一连串问号,估计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的宿舍已经人去楼空。
“我准备回老家,如果以后有机会回A城我会跟你细说,麻烦你也跟张姐说一下……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余鱼打好字,但信息没有发送出去,余鱼这才发现自己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
叹了口气,将手机收进口袋。
他拉着行李箱,去了二手车市将两千元领了回来。
——已经全部都结束了。
夜色倾泻下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城市。
他决定还是先回家乡一趟,他的家乡在江南的一处不知名的小镇,两年了,他很想回去看看。
因手机欠费没法联网购票,他也不想跟外界联系,索性不续费,直接去了临近的动车站买票,到了后他才发现八点的那班动车已经没有票了,最近的一班要等到凌晨两点。他不死心,又去了长途汽车站——所有的班次已经停运了。
也就是说,他必须再在这儿过一个晚上。
眼看着时间渐渐逼近12点,他不敢细想,连忙回到那个破旧的招待所,又付了一天的费用,上楼把门反锁起来。
星期八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期待与甜蜜——如果还有的话。
余鱼的心已经疼痛到近乎麻木了。
坐在床上的余鱼一直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他想睡过去,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脑袋始终清醒无比。
十二点很快就到了,墙上挂着的那个缺角的钟表指向了十二点。
余鱼把双腿收了起来,抱住了,然后将脸埋了进去。
没有人保护他了。
他被一阵尖锐的砸门声惊醒,旋即外面传来楼下那个大姐叫骂的大嗓门,很快世界开始喧嚣起来,房门被好几个人砰砰砰地敲着。
余鱼忍着背上的痛,将床边那个遍布油污的桌子给推到门边,挡住了被不断撞击的门。
随后他退后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他捂着耳朵,不去理会心头的那些恐惧,也忍住心头那疯狂叫嚣的相想见对方的冲动。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鱼,你在里面吗?”
余鱼已经是泪眼迷蒙,他放下了手,呆呆地看着那扇门。
旋即门被重重敲了敲,对方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似得,用从来没有过的急迫的声音道:“小鱼,你开门,我想见你。”
门被重重地撞击着,一下又一下,让人心生剧痛,好像撞击在心里一样。
余鱼呜咽起来了,痛苦得心脏都几乎麻痹了。
他再也受不了,他推开了桌子,那扇门很快被撞开了,周瀚海冲了进来死死地抱住了他。
余鱼眼泪落下来了:“你怎么会找到我……”
一个温柔的声音透过那个厚实的胸膛传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这样属于自己的温柔的爱人,要永远地跟他告别了。
余鱼听见自己心中那叫理智的东西崩断了,他呜咽一声,踮起双脚,拉下了对方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吻。
他们是如此的渴求对方。
周瀚海打横抱起了余鱼,放在了床上,他摸着余鱼的脸,眼里面是浓稠的珍爱与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