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师的小野狗(日久生情)(67)

　　他皱眉看向严戈，严戈还是那样子，绷着张脸回到了队伍的最前端，和旁人一句话都没说，连个眼神都没有。
　　然后就是看着操场的那一头，等待还没到的同学。
　　陶振杰觉得，他俩再见面，应该会当成不认识才对啊。
　　所以严戈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已经忘记了过去，他们还是朋友。
　　还是说，严戈只是来打个招呼。
　　陶振杰的脑子一团乱，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直到他妹推了他一把，他才浑浑噩噩的迈起步子，跟着大伙儿一起去了教室。
　　高一三班。
　　“没有座位安排，家长们随便坐，同学们委屈下，到教室后面站一会儿。”进到教室后，严戈直接走上讲台。
　　排在前面的家长很自然的坐到了后面，陶振杰排在临近未尾的位置，想到后面已经不可能了，离严戈最远的座位也是第二排，没办法他只得坐了下去。
　　陶心然从他身边走过，和其他同学一起站到了教室后面。
　　陶振杰此刻多么希望他和他妹换一下位置啊。
　　等教室静下来了，严戈咳了一声将注意力都拉到了自己身上。
　　“大家好，我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我姓严，我叫严戈。”
　　严戈说完，回头在黑板的位置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安静的教室，粉笔落在黑板上的声音铿锵有力。
　　严戈轻轻一拍手，拍掉了上面的粉笔灰，“我是教语文的，语文老师。
　　严戈的字挺好看，粉笔字比落在纸上的更有感觉。
　　陶振杰觉着，这大概就是老师的感觉。
　　行了，到此为止，别想。
　　他一晃头，把自己的思绪打断了。
　　他觉着，他这个举动并不大，但他这一动，严戈的眼睛立马往这边扫了眼，并且准确无误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陶振杰瞬间就正襟危坐了。
　　别说小动作，他连头都不敢抬了。
　　“大家都知道，到高中之后就会文理分班了，有的学校从高二开始，但我们市一中是从一年级后半学期，说到这里，话题不得不沉重一点，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严戈低了下头，继续道，“高中是个艰苦也是个残酷的地方，大家能坐在这里，就证明中考的成绩是很不错的，但是，不能满足现状，因为高中有更多的坡要爬，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人甩到后面去，而落后之后，再想追上其他的同学，就得看你还有没有这个劲儿了。
　　严戈的话让家长轻松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包括后面的学生，笑容也少了许多。
　　“高一下学期同学们可以在与老师商议后决定文理，而文理班的分配则通过大家一次又一次的考试决定，成绩稍好一点的，会进入奥班，其他同学按照名次进入平行班。奥班的人数是固定的，但人不是，每次校考后都会重新分班，也就是说，奥班的位置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严戈一顿，“对这点，有家长有疑问么？如果没有，我们进入下一话题。
　　“严老师……一个家长在后面举手。
　　“请讲。”严戈一点头。
　　“奥班我知道，但奥班和平行班有什么区别啊？是不是奥班拿到的资源能更好点，有的题目什么的平行班拿不到？”
　　“不是这样的，”严戈道，“学校分出奥班和平行班，不是为了区别学生的水平，相反的，是为了照顾更多人。奥班的课讲得快，题做的也难，但并非每个学生都能跟上这个节奏，所以学校只是把接受能力更强一点的学生放到一起，这对两个班级的学生都有好处。”
　　那家长坐下了。
　　“还有其他疑问么？”
　　“严老师你不能一直带我们带到高三么？”
　　“理论上说，是不可能的，因为高中分班很快，这现象到高三能好一点，但一年多的时间，大家未必在高三的家长会上能看到我了，至少学理的是肯定看不到了。
　　“那严老师你带的是什么班啊？平行班还是奥班的？”
　　有家长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顿时教室里的眼睛全开始冒光。
　　“市一中老师的能力都差不多，没有好坏高低之分，至于谁会带奥班，这个到时候学校会安排，我也不知道我下学期接的是什么班。至于上届，已经毕业了，别把注意力放在那些没意义的事情上，从这一刻到高三毕业，大家的弦就都绷上了，所以有机会就让自己放松下，别太紧。”
　　陶振杰一听这话，立马松了口气。
　　哦，不是带到高三啊，吓死他了。
　　半年，六个月，下次再来开家长会的时候说不定就不是严划了。
　　想到这儿陶振杰又沉思了下，严戈之前带的什么班来着？平行班还是奥班？
　　他似乎……知道。
　　陶振杰在心里沉默，和严戈在一起混了那么长时间，连高中最基本的概念他都没弄清。
　　还有他妹哪边学的好？要是理科好的话那肯定就不用见面了。
　　他妹什么学得好？
　　不知道……
　　陶振杰……
　　妈的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啊！
　　家长们又问了一些问题，等问题结束后，严戈才开始讲第二部分内容。
　　关于学校及他的要求。
　　看到严戈之后陶振杰一直头昏脑涨的，因为没抬头，所以他坐着坐着，各位家长的声音就变成了催眠曲。
　　他的脑袋越来越低，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就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他的面前的桌子被敲了下。
　　陶振杰一个激灵就坐直了。
　　他一抬头，看到了严戈。
　　陶振杰……
　　“这位家长，我刚才说了什么？“严戈站在陶振杰桌子的45角的方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所有家长都在看他。
　　所有的学生也都在看他。
　　陶振杰不用回头也知道他妹此刻的表情。
　　他看着笑吟吟的严戈心想，老子有句麻痹不知道当不当讲。
　　我又不是学生你让我答个屁问题啊再说你明知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我说什么啊我！
　　“注意力集中点，开会呢。”严戈说完就转身了，“我们继续说教室建设的问题，清洁工具开学初得我们自己买，而后就会用班费购置，所以哪位家长愿意为班级做点贡献？
　　开学第一天，肯定得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众位家长一听这话赶紧就要举手，但他们的速度没严戈快，严戈问完直接就冲着下面一点。
　　“不如就这位家长吧。
　　陶振杰……
　　他无语的看着指着自己的手指头。
　　严戈笑着说，“这位家长看起来就非常的……嗯，有意愿为班级做贡献。
　　陶振杰……
　　那群羊驼从右边又跑回了左边。
　　他怎么觉着，严戈原本要说的话是，这位家长看起来就非常的有钱呢……
　　陶振杰……
　　妈的太了解了点都不好。


第一三六章 这猝不及防的重逢
　　“好了，今天的家长会就到此为止。
　　严戈说完，陶振杰立马松了口气，其实严戈统共也没说多长时间，心理问题，他觉得这是他人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下通知书的时候大家也收到了开学要求那张纸吧？上面说今天分班的时候把相关资料都带着，我想这事儿没人会忘吧？”
　　众位家长连连摇头。
　　“那好，“严戈拿出一沓登记表，分别发给第一排的家长，“向后传，每人两张，我已经分毫了，按顺序拿就行，拿到表格的家长先不忙着填，把内容看一看，也对一下资料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先问我，这个表是用来建学生档案的，要是哪里错了，改起来会很麻烦。”
　　表格发下去，陶振杰看了看，无非是姓名户口什么的，他把带来的资料翻开，对照着表格上内容就要往下写。
　　“在写之前。
　　陶振杰的笔尖刚碰到表格，严戈那边突然又说了句，他猛地来了个刹车，要不是手稳，恐怕得在这表格上划出个华丽的分界线。
　　陶振杰不满的抬起头。
　　严戈说，“内容别错了，字也注意一下，整齐点，别写错别字，我知道现在电脑和手机的使用率很高，纸笔大家已经很少动了，所以要是有什么叫不准的字，查下手机。”
　　严戈这话是不是就说给他一个人听的啊？
　　他乐意写错别字别人想写还写不出来呢这关你鸟事啊？！
　　但是，这是他妹的学生档案。
　　陶振杰咬牙开始填写，他没敢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资料上没有的，他不太确定的字按照严戈的要求，查了手机。
　　严戈看着就近的几个家长，等填的差不多了他又道，“联系方式尽量多留，号码要长期使用的那种，别给我留个空号或者是停机的号码，要不突然有事儿我联系不到你们。
　　陶振杰觉着，这句话还是说给他听的。
　　他手机停机……
　　但不是一直停，他中间缴费了，没交太多，只是保证他的号码不会被电信部门回收。
　　所以三个月了，他的手机一直处在停机的状态。
　　严戈这么说的话……
　　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给他打过电话了？
　　不然他怎么知道他停机了。
　　这个想法让一直处在烦躁中的陶振杰有点恍惚。
　　不过，还是别想太多的好。
　　陶振杰自嘲的笑笑，自作多情什么的，太没意思了。
　　陶振杰那表情，严戈在讲台上看的一清二楚，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淡了点，严戈皱着眉，轻轻叹了口气。
　　*……
　　家长会开完了，严戈本来想借着职位之便，把陶家兄妹俩留到最后，但一直在他掌控中的节奏在他说完散会之后瞬间就乱套了。
　　家长们的问题太多，他们要说的话也太多，严戈几乎是一下子就被围住了，等他稳住这些七嘴八舌的家长后，陶家兄妹俩已经不见了。
　　严戈无奈的只得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家长身上。
　　“你总是最慢的那个。”邓乔辉拿了包牛肉干放到严戈桌上，他一边嚼一边说，“我们都回来老半天了。”
　　严戈摆弄了两下牛肉干，“学生送你的？”
　　“嗯，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就不能买这么正常的零食。”邓乔辉所有的食物都是个奇葩的口味，这么正经的东西他几乎没见过，而且这牌子严戈知道，专柜的，一百来块一斤，邓乔辉那么抠他能舍得买这种奢侈品？
　　“这话让你说的。”邓乔辉哈哈大笑，然后他往下一坐，拽着椅子到严戈身边了，“哎，有人给这个没？”
　　邓乔辉在椅子下面比划了个数钱的手势。
　　严戈点了下头，“避免不了的。
　　“我也是。”邓乔辉无奈的笑了下。
　　市一中明令禁止私开补课班，为的就是杜绝老师以补课为由的滥收费现象，所以这红包更是不允许的，一经发现，那直接就开除，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老师们做到了，这些家长却不习惯，特别是开学初的这段时间，开完家长会总有那么几个留着不走的，目的自然是给点好处让老师多照顾照顾孩子。有的另辟蹊径，知道老师在学校不能收红包，索性就私下里堵老师，还有能耐的直接找到老师家里去。
　　“你知道刚有个家长给我个多厚的包么？”
　　严戈摇头。
　　邓乔辉拿手比划了下。
　　“不少啊：严戈说。
　　“可不是，“邓乔辉一点头，“我感觉里面得有一万多。”
　　“我没你那么多，就正常的包。”差不多一两千吧，最厚的也不过五千，虽然没收，但经常目测他大概能判断的出来。
　　“土豪啊：邓乔辉感慨，“你知道这土豪是干嘛的么？”
　　“我上哪知道去。”
　　“卖牛肉干的！“邓乔辉说。
　　严戈……
　　“就这牛肉干，给我带了一书包，他看我不收红包，把牛肉干扔下就跑了，说是一点心意，让我给老师们分了。”邓乔辉看了看手里的牛肉干，“这牌子的可贵了，怪不得他那么有钱呢，这些钱都是宰人宰来的啊！”
　　“你这什么思想啊，人家的牛肉干是专柜的，质量是有保证的，什么叫宰客，一分钱一分货嘛，人正正经经赚钱，也没上谁兜里去抢啊。
　　“仇富啊，比我有钱的我都仇啊。”说是这么说，邓乔辉就是发挥一下他抠的本质罢了，“待会儿给大家分了，剩下的开学给学生。”
　　虽然这么做不太好，但东西既然送来了，那家长肯定就不能往回收，邓乔辉要是退回去那家长反倒犯合计，就会变本加厉的表现。
　　要是严戈他也能这么做，把东西分给学生，然后强调一次不用再给学校送温暖。
　　“就咱班这位土豪，一说要给班级做贡献，别人还没表态呢，他立马就说全部的他都包了，你是不知道，他当时那态度就是，要把教室整个翻新了都没问题。”
　　邓乔辉啧了两声。
　　土豪么……
　　他们班也有一个，比起卖牛肉干这位，陶振杰才是真土豪。
　　不过他班这个土豪似乎不怎么愿意参加班级的建设，对于他让他买清扫工具这事情明显的表现出了不乐意。
　　想到陶振杰当时那恼羞成怒又不敢怒的表情，严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真没想到，几个月了，他会和陶振杰以这种方式重逢。
　　送走了高三班，严戈休息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没干别的，他一直在找陶振杰。
　　因为有话没说完，也有问题没问完。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说的那些话，陶振杰怎么也得给他个解释的机会，他无意中伤他，只是在气头上，不是他真正的想法。
　　但是他没找到。
　　对严戈来说，他早就发现了，陶振杰找他是轻而易举，反过来，陶振杰的踪迹他无处可寻。
　　电话打不通，微信发不过去，没办法，他连程似锦都问了。
　　上次程似锦问他是不是在等陶振杰，严戈否认了，所以当时他不太好意思跟程似锦要陶振杰的消息，这回他也顾不上了，他问了，但是程似锦说他并没有陶振杰的号码，程似锦说帮他问问，可后来这人严戈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严戈把他所有的酒吧都跑遍了，这回他也不顾忌那是什么类型的酒吧了，但严戈进去了也无济于事，里面除了遇到些想占便宜的男的，别说是陶振杰，他连余信都没看到。
　　他用过和上次同样的方法，可惜运气用光了，没人帮他传话，也没人把他当回事儿。
　　陶振杰的消息他不是一点都没有，他在新闻上看过，财经版的。
　　他看到陶振杰正在卖产业，除了酒吧，陶振杰还在做房产，建筑销售这一类的生意，但最近一段时间，陶振杰几乎把他手里的产业都卖干净了，这引起了一小片的讨论热潮，有专家出来剖析陶振杰这一举动，也有人就目前的情况做了简单的分析，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这个当事人一直没出来。
　　严戈听不太懂那些专家大师的话，当他知道陶振杰人在国外，远程操控这些后，严戈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人不想回来了。
　　所以他也就没再打电话，他知道他肯定找不到陶振杰。
　　他被冷落了几个月，幸运女神终于又看了他一眼。
　　今天看到陶振杰，严戈百感交集。
　　他能感觉到陶振杰的焦躁以及回避，激动大于感慨，所以他逗了陶振杰几回，在高兴的同时，严戈也挺心酸的。
　　因为陶振杰这态度，因为是他说的那些话才导致的陶振杰这个态度。
　　严戈把资料翻了出来，他找到陶心然那页，家长联系方式有好几个空格，为的是家长多留几个电话，找家长的时候方便点，别的家长把父母的，父母的父母的全填上了，但陶心然的这个相当的简单了，上面写着陶振杰三个大字，后面则是一串数字。
　　陶振杰的电话。
　　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不一样。
　　严戈看了看，拿手机把号码输了进去。
　　邓乔辉还在那儿说着，严戈突然就站了起来。
　　“哎你是不得尊重我下啊：邓乔辉觉着他刚才说什么严戈根本没听，因为严戈是打着电话出去的。
　　严戈的手机没响，他也没说话，电话没通，应该是严戈正在给人打电话。


第一三七章 我目前人不在国内
　　这次听筒里不再是机械的声音以及重复的话。
　　等待的铃声在严戈耳里听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至少那股子压抑感没了。
　　过了会儿，电话接通了。
　　‘你好。
　　严戈证了怔，他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才又把它放回到自己耳边，他确定他没记错号码，这就是陶振杰给他留的号，但接电话这人并不是陶振杰。
　　“你好。”严戈清了清嗓子，“请问，是陶心然的家长么？”
　　是，您哪位？“比起接通电话时的态度，这次对方就礼貌多了。
　　“我是陶心然的老师。”严戈这话说的很慢，因为他在猜对方的身份。
　　老师您好，您有事？’对方似乎对严戈这回答不太满意，但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次。
　　严戈以为接电话的人会是陶振杰，所以他根本没想自己打这电话的理由，对方一问，严戈的脑子飞快的转了下，然后他认真道，“是这样的，我想到家里去做个家访。”
　　“对，陶先生什么时间有空？“严戈特意加重了陶先生三个字。
　　还没开学呢就要家访？对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
　　“嗯：打好提前量。”作为一个老师，为人师表，他不应该撒谎，但形势所逼，严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好意思睁。
　　‘你是哪儿的老师？“
　　“市一中，高一三班，陶心然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