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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感觉到自己的颈窝里忽然湿润发烫，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颈窝滑进他的球衣里，他意识到是克里斯蒂亚诺。
他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做，就听对方哑着嗓子低低回应道：“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的队伍，谢谢你阿兰，我好多了。”
克里斯蒂亚诺抹了抹脸，他深深抽了口气，眼睫毛都还是湿的，鼻子、眼睑、脸颊都红得可怜，他点点头，低声道：“我调整好了，我只是有一点点情绪上头了。”
一点点？阿兰想，刚才简直是决堤。
第103章
场上的摄影师都围绕在冠军-队伍那头，但也仍旧有三四个镜头瞄准了克里斯蒂亚诺。
对于克里斯蒂亚诺总是招这些镜头的吸引，他的队友们已经有深刻的体会了，费迪南德和吉格斯几人不着痕迹地移动到克里斯身边，多多少少地挡开了一些镜头。
“好了，Ronnie，我们回去吧，去洗个澡，你现在看起来就像路边的流浪小狗。”范德萨走过来，揉了揉克里斯蒂亚诺汗湿的乱翘的卷发。
高大的荷兰人揽过克里斯蒂亚诺，沮丧失落的年轻人微微蜷着肩膀，顺势贴近了一点，紧紧抱住范德萨的腰。
阿兰看了一眼被范德萨抱住的克里斯蒂亚诺，不得不说荷兰人的形容很贴切，更像是路边被雨打湿后团起来取暖的小狗了，并且会紧紧地蹭靠在温暖源头的地方。
克里斯蒂亚诺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他低低回应了一声，低着头不想去管那些无孔不入的镜头。
范德萨注意到克里斯的小动作，他伸过手，手掌罩住克里斯蒂亚诺的脑袋往胸口按了按，轻轻拍了两下，抬起胳膊完全将克里斯蒂亚诺掩护在自己的手臂区域里。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快要戳到他们身上的镜头，迅速沉了下来，这些镜头分明只想记录他们痛苦失意的样子，想要寻找话题。
克里斯蒂亚诺和队友们很快离开了球场，他们得去清理一下自己，然后过不了多久，还得去领那块代表他们失败的亚军奖牌。
真见鬼。克里斯蒂亚诺站在冲淋蓬底下，温热的水流拍击着，他抵着墙壁的瓷砖，深深吸了口气。
即便他已经经历过各式各样的输赢，他仍旧恨恼比赛失利，对足球的情绪永远是强烈的，就像他仍旧会为每一个进球高兴得像是第一次进球一样。
这样的情绪是双向的，他的愤怒和懊恼，他的喜悦和骄傲，都是相同的强烈。
克里斯蒂亚诺在浴室里待了快半个小时才出来，他浑身被热水蒸得泛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起来要比刚才精神多了，好像也恢复了过来。
皮克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克里斯蒂亚诺，他坐在板凳上，在克里斯走过自己面前的时候伸过手拍了拍对方的腰，小声用西语道：“你做得够好了克里斯，真的。”
“本来该更好的。”克里斯蒂亚诺闻言停下来回道，然后握住皮克的手轻轻俯身拥抱了一下，“谢谢你，杰拉德，我好多了，我没事，发泄完就好了。”
皮克抬起头看了看克里斯蒂亚诺因为哭过而泛红的眼睛，在心里想，克里斯的“发泄”指的就是大哭一场吗？
真是成年人的处理方式。皮克有些想笑，但忍住了。
他回抱了一下克里斯，冰蓝色的眼睛里盛着年轻皮克的认真，他低声真心地道：“那就好，如果你还想发泄，可以随时找我，我会陪你的。”
克里斯蒂亚诺笑了一下，他拍拍皮克的脸，心情好了许多。
“鲁尼呢？”他张望了一下，询问道。
“大概还在浴室里？”有人说道，“没见他出来。”
克里斯蒂亚诺顿了顿，他点点头：“那我去看看。”
费迪南德和内维尔闻言便道：“等等Ronnie，我们和你一道去。”
几个人在浴室里找到闷声不响的鲁尼，鲁尼待在浴室的角落里，他们过去的时候，正看见鲁尼泄愤般地一把将肥皂丢得远远的。
克里斯蒂亚诺走过去，他没坐下来——毕竟他刚换了干净的衣服——他走到鲁尼的面前，弯腰低头轻轻招呼了一声：“瓦扎。”
鲁尼没有想到克里斯蒂亚诺会过来，他以为克里斯蒂亚诺正被基恩他们重点安慰着呢。
他看到内维尔在比赛结束后直接抱住了克里斯，好吧，内维尔确实离克里斯最近，这很正常，然后阿兰也去给了克里斯一个拥抱，这也很正常，阿兰总是更喜欢和他配合得更好的克里斯，再是范德萨，范德萨和克里斯私底下加练了那么多回，肯定更有交情。
鲁尼一边羡慕着克里斯蒂亚诺，一边又唾弃自己——踢飞了点球，害整支队伍和大耳朵杯失之交臂的人是他，他难道还要指望别人来安慰他吗？
这些人恨他。
Ronnie一定更恨他。
他太知道Ronnie对冠军的执着了，听阿兰说，前一晚克里斯还在说梦话，说什么“要有冠军”，现在这个梦被他一脚踢飞了。
鲁尼想着就更加难受了。
可他也想要被安慰，明明他刚来曼联的时候，大家还都更愿意围着他呢，可现在所有人第一反应总是在想Ronnie，Ronnie在哪儿、Ronnie要球、Ronnie射门、Ronnie赢了、Ronnie哭了……
克里斯蒂亚诺没看出鲁尼在想什么，他看鲁尼像是被踢懵了、输懵了，整个人都呆得没有反应，他喊了两声“瓦扎”都没见对方眨一下眼睛。
克里斯蒂亚诺伸手把鲁尼从地板上拉起来，抓了一条大毛巾盖住鲁尼，随手擦了两下，一边擦一边低声道：“你知道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我也没法安慰你，我也难过呢。”
费迪南德和内维尔听着，不由咧了一下嘴。
鲁尼：“……”
“但我能感受你的心情，瓦扎，我明白的。”克里斯蒂亚诺说道，他给了鲁尼一个拥抱，“只不过输了就是输了，但我们还有下一个赛季，我们可以争取下一个赛季的冠军。”
“我相信我们的队伍，瓦扎，你也应该相信。”克里斯蒂亚诺说着，他感受到毛巾底下传来细微的颤抖。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鲁尼还年轻着，就和他国家队的年轻一代一样。
克里斯蒂亚诺不知道上一世年轻时候的他有没有这样安慰过鲁尼，或许那时候的他还没能那么快从失利中走出来，无暇去关心同样痛苦懊恼的鲁尼。
他低头隔着毛巾抵着鲁尼的头顶，手指轻轻戳在鲁尼的胸口上，轻声道：
“我们会拿到冠军的，我们是最好的，我们值得一个冠军，我总是这样对自己说。你也应该这样告诉自己，瓦扎，你是最好的，你值得冠军。”
他总是在国家队的更衣室里这样安慰那些年轻人，那些年轻人是葡萄牙未来的希望。
他总是希望葡萄牙能更好，他希望会有下一个船长带这支葡萄牙走得比他更远，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费迪南德和内维尔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觉得这里似乎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Ronnie出乎他们意料地会安慰人得多，也可靠得多，让人感到安心。
他们本来还担心这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后，会在浴室里一起自闭痛哭到外面的颁奖仪式结束。
大毛巾把鲁尼的脑袋全都罩住了，克里斯蒂亚诺看不见鲁尼的脸和表情，他不知道鲁尼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他刚想再问，就听鲁尼闷闷地开口：“Ronnie，我爱你。”
克里斯蒂亚诺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
他隔着毛巾搓搓鲁尼的脑袋：“我也爱你，瓦扎，至少现在是。”
“嘿！”鲁尼掀开了大毛巾，不乐意地撇嘴，“为什么还要加后半句？我就没有加。”
克里斯蒂亚诺笑着耸耸肩：“那你可以加。”
“……”鲁尼没有了脾气，他闷声闷气地擦着身上的水，“我不加，我才不像你，小气鬼。”
克里斯蒂亚诺拍拍鲁尼的肩膀：“那么，大方慷慨的瓦扎，快点收拾好你自己，我们得回到球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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