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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我来疼大官人(55)

作者:尔曹 时间:2023-02-27 09:41:42 标签:魔幻现实 穿越 强强 直掰弯 金瓶梅

  早间被撞破时西门庆既不羞,也不恼,竟还拿眼勾他,他便误会这两人只是随性玩耍,并非真心相交。从前在京里,何永寿同那帮膏粱子弟也不甚讲究,交换玩伴甚至三五成群,亦是寻常。席上他稍一试探,西门庆便欣然上路,他还暗自庆幸,以为又遇到好伙伴了。眼下这狼藉令他好不尴尬,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应先生并非同道中人。

  何永寿急忙差人上岸去寻大夫,折腾到后半夜,终于唤醒了西门庆。这两人一个胸口受伤、一动就疼,一个脑气震动、整日昏沉,分头养了几日,才渐渐有了生气。可身伤好治,心病难医,打那以后两人再不见面,谁也不理谁,平安儿两头奔走伺候,在当中不知说了多少夹心儿话,却全无作用。何永寿亦觉是自己惹出的事,心怀愧疚,便又退回毕恭毕敬的官样姿态,再不敢招惹西门庆。

  这日客船抵达临清运河码头,西门庆邀何永寿去自家铺上歇息休整,待次日一早再乘车回清河。徐应悟却草草行礼告辞,自雇一辆小车,头也不回便先行往县里去了。

  他走后,何永寿老大过意不去,晚宴席间忍不住劝道:“应先生对长官情深至此,殊为可贵。若因着学生一时造次,令二位徒生嫌隙,实乃天大的罪过。”

  西门庆举杯浅浅一笑,遥望窗外道:“无妨。他跑不掉。”

 

第81章 我日日夜夜想你盼你

  车在巷口停稳,徐应悟缓步走向那扇本不属于自己的家门,只觉物是人非,满心酸楚。

  家里落了一层浮灰,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胸口还疼,做不了重活儿,只得去间壁钱干娘家敲门,请她帮忙大致收拾一下。钱干娘叫他先到自己家里下脚,提了水桶抹布上他屋里擦抹。从前张松常来钱干娘家打搅,与她小儿子钱串儿相熟,钱串儿见应二受了伤,不由分说便要去书院向张松报信,徐应悟紧着喊也没叫住。

  估摸着钱干娘拾掇得差不多了,徐应悟起身正往外走,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叫唤。

  “哥!”张松跑着冲进来,抓住徐应悟两边胳膊便哭,“怎的伤成这样?疼罢?大夫瞧过了?几时能好?吃几顿药?”直把徐应悟问得不知该答哪句好了。

  “不碍事,养养便好。”徐应悟伸手想扑噜他脑袋,才见他戴着块月白方巾,便展颜笑道,“小张松,你又长高了!这一身,真像个大秀才!”

  张松抹了把泪,咧嘴道:“哥这话差点儿意思,怎便‘像’个秀才?不能真是?”

  徐应悟闻言惊喜万分,摇晃着他肩膀问:“当真?你考中了?”

  张松摆手笑道:“还没发榜,不过……”他不敢叫他哥知道玳安儿带他“猜中”考题一事,只拣好的说,“我将答卷又写一遍叫夫子看过,他老人说,十拿九稳,十拿九稳!”

  徐应悟激动地直拍他背,也红了眼圈,拉着他便往家走,可一动身,胸口又疼得锥心,一下僵在原地。张松赶忙搀扶着他,缓缓挪回家里。

  张松问了好几遍,徐应悟才肯说,是叫西门庆踹出的伤,张松气得又哭开了:“我早说,那畜生是个害人的妖精,哥只不信!”

  徐应悟黯然道:“经此一事,我也看得明白。本就不是一路人,强扭在一起,彼此都不自在。往后咱们好生过日子,离他家远远儿的……”

  张松两手绞着袍服衣料,牙关滚动。他原打算将玳安儿杀死元璟、栽害西门庆一事说出,可西门庆竟将他哥伤成这样,他恨得要不得,立时改了主意,心想我为何要替那畜生澄清,叫玳安儿害死了他才好!

  徐应悟因张松童试顺利一事喜不自禁,可一笑便牵扯得胸口疼。他猜想,西门庆那一脚,很可能将他踹得胸骨骨裂了。若只是软组织挫伤,三五日便能好个七七八八,可他在船上躺了整整十天,如今动作稍大、呼吸略深,仍会感到一阵剧烈疼痛,若不慎咳嗽或打个喷嚏,更是疼得眼冒金星、泪都要掉出来。

  骨头疼倒还能忍,心里头的疼,才真令他肝胆欲碎。他至今都不敢信,西门庆踹他竟像那时踹武大一般,使了全力,当真对他没一点儿怜惜顾及?

  张松啐道:“挨千刀的畜生!早晚叫雷劈了他!”徐应悟只摇头苦笑,不想再提这个人。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养好伤。骨裂无法靠药石医治,只能物理固定,防止裂口因日常活动扩大。于是他脱下上衣,叫张松将白棉单子扯成两寸宽、一丈长的布条,帮他从腋下一圈圈绕胸缠紧。缠好后他试着深深呼吸,发觉还疼,于是解了重缠。这回又缠得太紧,喘不上气,于是再解再缠。反复试了三回,终于缠得呼吸不痛,又不至于箍得憋闷。

  张松将多余布头儿在他腰间打了个结,顺势靠进他怀里轻轻环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热乎乎的胸膛上道:“哥,我日日夜夜想你,盼你……早知你在外头遭这罪,便是死了,我也不能那样舍了你去……”

  “好好儿的说甚么死呀活的?”徐应悟摸摸他头,“你好不好同夫子告个假?回来陪我几日?”张松正琢磨着如何拉下脸提搬回来的事,他倒主动开口了,激动地又红了眼,忙不迭点头。

  他不知,徐应悟也是纠结了老半天,才好意思开这口。半年来他已习惯了与那冤家同进同出,被他“应二哥”、“应二哥”一天八百遍这么叫着,如今身边儿陡然没了人声人影儿,他着实受不了这落差,整日像叫人掏走了心一样,空落落的坐卧不安。方才一见着小张松面,真像见着亲人似的,若非顾着当哥的体面,他都想扑上去抱着哭一场。

  张松扶他上榻靠好,抹了脸上钱干娘家借米借肉,张罗晚饭不提。

  次日午后,西门庆与何永寿回到县里。在东京时,经西门庆从中引介,何永寿已从夏龙溪手里买下夏宅,只等西门庆派人将夏夫人及众女眷护送上京,何永寿便可入住。因而西门庆先将他安置在衙门客房里,这才带平安儿回府。

  西门府已得到信儿,玳安儿早在街头儿设下酒案为主子接风。一番热闹后,主仆二人回到书房叙话。玳安儿原本心里打鼓,怕说出湖底现尸的事扫了西门庆凯旋的兴致,可西门庆一进了屋,脸上立刻没了好颜色,整个人像叫人抽走了魂儿似的,颓然坐到椅上只顾发呆。

  玳安儿忽地意识到,应二没跟回来!难道那白骨真是他?于是他低头小心探问:“爹,应二叔他……可先行回来了?”

  西门庆听见那三个字浑身一动,眼瞳抖了抖,“嗯”了一声,又不言语。玳安儿误以为自己猜得不错:应二出发不久便偷偷折返,不知为何潜入府内,竟落水身亡。

  他猜想西门庆尚未得知应二死了,只得先提白骨,再慢慢说出白骨身份。正好前日何九才将应天府的摸骨能人请了回来,玳安儿便将大旱水干、池底现骨的经过叙说一遍,问西门庆可要亲自询问那位识骨的老先生。

  西门庆听说府里出了命案,哪敢怠慢,连忙勉力起身,催着玳安儿带他去见。

  西门庆将识骨的李老先生请到县衙停尸间,当场问那白骨情况。李先生道,这白骨主人乃是一名年三十左右的精壮男子,早年受过穷苦,近来境遇大为改善,且非文非武,亦看不出务农、做工的痕迹,多半是位商贾掮客。再者,他身上有一处旧伤:尾骨尖儿凹进去一小块儿,当是童稚时骨头尚未长硬便磕坏了的。

  西门庆听到此处忽然大张其口,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抓住李老的肩头道:“你可看错?他尾骨有伤?”没等老者解答,他又揪住玳安儿衣领吼道:“几时?几时发现这劳什子?!”

  玳安儿缩脖儿应道:“半……半月前,七月头里。”

  老者插言道:“尸骨半月前出水,但这位尊者应已过世数月有余。”

  西门庆像叫人下了定身咒,直直瞪着空里,嘴里念念有词:“不对,绝无可能,他不能够……怎会如此之巧?不对,哪有这事?不像,他不是……欸?”

  “数月有余”?玳安儿一下也糊涂了。若不是应二,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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