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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我来疼大官人(46)

作者:尔曹 时间:2023-02-27 09:41:42 标签:魔幻现实 穿越 强强 直掰弯 金瓶梅

  此时西门庆酒醒了一半,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两手抱住徐应悟胳膊道:“好险好险!此事若落在我头上,只怕我也不能看得明白!应二哥,往后你可得替我多参详!”

  徐应悟笑道:“其实不难。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经此一役,你便有了前车之鉴,不会再犯此类过失。你可知官场上经营,最要紧的是甚么?”

  西门庆巴巴瞅着他直摇头:“求应二哥指点。”

  “要时时记着,底下的人,与上面的人,对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观感大为不同。你若想有所进步,必定要学会从上面的视角出发,考虑居上位者的立场与心态,方能应时而动,步步领先。”

  西门庆闻言倒吸一口气,两眼放光直瞅着徐应悟:“是我有眼无珠,从前竟不知应二哥有这般见识!”

  徐应悟暗笑道,从前的“应二哥”,确实没有。西门庆无从知晓,其实徐应悟出身公务员世家,他爷爷退休前官至市政协主席,他妈妈原是文工团文艺兵,转业后分到市委工作,曾任接待办主任,如今在文广局退居二线。除他爸爸是麻醉科医生外,他家几乎全员吃国家饭。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自然耳濡目染的懂了这许多。

  “想是……在世间讨生活那几年历练来的罢。”徐应悟心虚小声道,“连我自己都不知,我怎会懂得这些……”

  西门庆又惊又喜,他应二哥如此足智多谋、睿智老练,竟还深藏不露,这些年一直装乖扮丑追随他左右。西门庆惊觉自己何其幸运,又是何等昏聩不察,只觉胸口突突,心跳得喘不上气。

  徐应悟被他瞧的也不大淡定。西门庆素来骄傲自负,脸上常带三分不屑、两分轻慢,何曾这样仰视着看人。徐应悟被他倾慕的眼神看得耳朵发烫,害起臊来,伸手捂了捂他双眼道:“别望了,睡吧,庆哥儿。”

  西门庆星眸微转,炯炯看进他眼里道:“应二哥好智谋!往后我这前程富贵,便全仰仗应二哥了。”言罢往后跪了几步,交叠两手朝他深作一揖,起来后又一头扎进徐应悟怀里,怕他跑了似的抱得紧紧的。

  此后西门庆对他应二哥愈加敬爱,可谓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两人好得蜜里调油,相伴往东京奔行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西门庆一行离家后,玳安儿尽心料理铺上事务,常与贲四、崔本、韩道国等伙计连夜对账,忙得顾不上食宿,有几日没去书院看张松了。

  这晚夜深人静时,张松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撑着下巴望呆。这些天他不大好。白日里与夫子、众学子们交谈应对倒还好过,一到晚夕没了人声,他便觉寂寞孤冷,失落莫名,书也看不下去,心里总是惴惴难安,颇难入睡。他很想念玳安儿,却又自知不是那种想念。习惯了他嘘寒问暖、没话找话的陪伴,如今一下断了联系,他劝自己,这只是寻常起落,与情爱无关。

  更想他哥。前几日听同窗王家公子说起,西门千户大人奉旨上京面圣去了。张松猜想,玳安儿指定是要跟随,没准儿他哥也去了,毕竟那两人正如胶似漆、焦不离孟打得火热。他记起那天夜里,他缩在被子、捂着耳朵,依然还是听到了那些动静。终究是他没福气、没本事,哪儿哪儿都比不上那惯会玩弄人心的漂亮畜生。自我开解了这些时日,他已恨不起来,只觉得委屈、失落,像掉进一又深又阔的大坑里,自暴自弃似的不肯努力爬出去。

  初夏夜微风习习,蝉鸣嘘嘘,张松劝自己回屋罢、去睡罢,可身子像有自己的意志,偏不想动。他深深吸一口气,正要起身,却见院门一动,玳安儿竟迈了进来。

  “松儿,”玳安儿手上提溜个绳扎的纸包,冲他笑道,“我猜你还没歇。”

  张松霎时间鼻酸眼热,赶忙转身遮掩:“玳安哥请坐,我倒杯水来。”

  玳安儿拆开纸包,将里头点心摊开,两手搓着大腿等他回来。张松沏了壶木樨茶端来,脸上已换上笑容。玳安儿递一块玫瑰杏仁酥饼到他手里,一边看着他吃,一边将他爹携应二叔上京一事叙说一遍。

  “铺上事多,我一丝也不敢懈怠。”玳安儿道,“大姐夫盯着呢,我怕稍有差池,便落人话柄。亏得今儿韩大叔收的早,我才得空来看看你。你不怨我罢?”说着偷眼瞄着他。

  张松勉力笑道:“我怨你作甚?你又不是我雇的,还点着卯盼你不成?”

  玳安儿闻言轻叹一声,嘀咕道:“我当你能……惦记惦记我呢。”

  张松光咬着下唇不接话,气氛一时尴尬。

 

第68章 你便是为我亮的那盏灯

  玳安儿面上挂不住,赶忙岔开话题,唠叨些府里的、铺上的、街上听来的琐事,张松撑头听着,莫名安下心来,不多时竟有些困意,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玳安儿见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快歇罢。明儿来保哥打船上下来,我得去接迎管待……你好好儿的,逮空儿我再来看你。若有急事,可到山下咱家绒线铺子招呼一声,我同里头伙计黄四讲好了,得了信儿他便来寻我。”说完要走。

  听这意思又得有日子见不着了,张松才安顿下来的心,忽地又往下坠,于是一时脑热,在玳安儿迈步前一把拽住他衣袖:“玳安哥!你……别走了?”

  玳安儿须臾间烧红了脸,一下僵住再挪不动腿。张松见他误会了,赶忙摆手道:“不不,我并非……近来总睡不好……玳安哥,听你说话,我便犯困。你再说说,待我睡了,你再走,可好?”玳安儿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啊行……行罢,那……你进屋躺着?”

  张松臊得再不敢正眼瞧他,带他进屋里坐下,又跑出去自行收拾洗漱。待他躺好,玳安儿替他吹了灯,坐在床头板凳上,找话问他:“童试在即,你去罢?到时我送你上东平府,先在柜上支些银子,爹同应二叔来家再报。”

  张松头枕着手,语气黯淡:“我哪考得上?多少天没好好儿温书了……”说着竟有些哽咽。

  “欸?松儿?”玳安儿趴过去看他,他却掉转身子冲墙,抽着鼻子抹眼泪。玳安儿坐上床搂他,将窄床压得咯吱作响:“怎么的松儿?到底还是生我气了?”

  “没有。”张松抽噎道,“我想我哥。”

  “来我抱抱,不哭了,嗯?”玳安儿侧卧下用胳膊圈住他,张松再捱不住,转身钻进他怀里只哭。玳安儿口里涌出一阵阵酸甜,拍着他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想便想罢。你想他,我想你,转上圈儿了……”

  张松哭着又笑了,在他怀里一阵乱抖。旋即抬头含泪道:“玳安哥,他两个凑一处倒快活,我怎么办?我爬不出来……说是救我、帮我,到头来生生把我抛闪,还要我考功名?我图甚么?我有甚么可上进的?我活着究竟是为甚么啊?”

  玳安儿被他问住,答不上来也湿了眼眶。好半天,他终于下了老大决心似的,搂紧怀中人沉声道:“为我,行吗?你便是为我亮的那盏灯,没了你,我便永堕长夜,再见不着光了。”

  张松在他胳膊上擦擦眼泪道:“你怎会见不着光?玳安哥,任谁都看得出,你爹手底下那些伙计小厮里,就你一个既老实,又能顶事儿的好人……”

  玳安儿闻言捧住他脸,直直看进他眼里,一脸凝重:“松儿,当真么?你真觉着,我是好人?”

  张松点头,玳安儿却说:“那若是我……杀过人呢?”

  张松呆了一瞬,随即闭眼叹道:“不怪你。是那狠心的强人。他害了你。”

  玳安儿却像被点了穴一般,瞪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他不言语。张松与他对视片刻,心头陡然一惊,顿觉毛骨悚然:“是……是你?是你杀那小倌,他不知情?!”

  张松怯生生看进他眼里,只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他设想当晚情形,深夜西门庆审完小倌,将人带出刑房,来到车前。西门庆身份矜贵,当然不会亲自搀扶小倌,玳安儿自然也不会叫外人优先,必是西门庆先行上车。小倌死时,西门庆应当在车里坐着,并未亲眼见证那人“以头碰车”的场面。彼时小倌早吓软了脚,正浑浑噩噩晕头转向,玳安儿只需抓住他的头,往车柱上用力撞去,便能一击毙命。然后他再发出惊叫,说小倌碰柱自戕,引西门庆下车查看。西门庆滥用私刑在先,死者又是男娼,他怕伤了官运,必会出手藏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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