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发现自己成了传说(16)
随行一个脸嫩的侍从青雨眼疾手快,一下抓住了三只山鸡和两只野兔,对樊鸿熙笑着说:“殿下,那胡猎户要明天才送猎物来,我们今晚的晚膳便把这山鸡和野兔炖了吧。”
炼气期的修为还不能辟谷,也不能不睡,至少要到了筑基期以上,才能开始辟谷和以打坐修炼替代睡眠。直至金丹期,才是彻底脱离凡胎,能够不饮不食,不眠不休而长存。
樊鸿熙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块软垫放在屋檐下的木台上,然后把肩膀上的陶煜抱下来放在软垫上,走进落了一层浅灰的屋子一侧的小厢房里,拿出了一把锄头。
陶煜撑起上半身,瞪圆了眼睛,他想干什么?
几个侍从却是见怪不怪了,青雨麻利地提着山鸡和野兔走到后方,另外五人快手快脚地开始收拾落灰的屋子。
随后,陶煜就见樊鸿熙挽起了宽大的衣袖,用布条把衣袖绑在肩上,然后有些纤细苍白的手臂举起锄头,一下一下地把地里那些被啃食坏了的菜挖出来。
陶煜歪着脑袋看着樊鸿熙,只觉得这个人类崽子还挺有意思的。
菜圃并不大,樊鸿熙如今体力变好,没一下就锄干净了。他把烂菜都堆进放在一旁的箩筐里,才从菜园旁边的水井打水清理自己。
在屋里忙碌,负责杂事后勤的侍从青竹见他忙完了,问道:“殿下,之后还需要去买菜种吗?”
樊鸿熙摇摇头,说:“不必了,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说完,他回到已经收拾干净的卧室里换了一身玄色劲装,一头黑色长发在脑后利落竖起,手持那柄时常用以练剑的普通凡剑走了出来,在空旷的庭院上站定,挽了个剑花。
“唰”地一声,一道白色的厉芒闪过,樊鸿熙盯着远处的木桩上的一点,稳稳的一剑刺出,又收回来,“唰”地又是一剑刺出,安静地完成每日的功课。
天地灵力如水般流入他的体内,又流出,自由地在他体内来去,却又悄悄地留下一丝丝细微的灵气。
陶煜盯着樊鸿熙还未完全长大的身形,尾巴一甩一甩的。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一千次刺剑的任务完成了。樊鸿熙随手擦了擦滴落的汗水,旁边等着的青竹连忙奉上清水和软巾。
休息了片刻,樊鸿熙重新拿起长剑,开始在庭院里舞动起来。
他练的是明风曾经教给他的剑法,一共五套,苍明皇帝放在储物戒给他的剑法他暂时还没碰。他先是一套剑法重复几遍,然后到每套剑法接连练习,身形在庭院里不停腾挪,剑光熠熠,在庭院里一闪而过,留下一道翩跹的白影。
陶煜盯着樊鸿熙,估量着大约过多一段时间他便能完全融会贯通这五套剑法了,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崽子出门积累对敌战斗经验的时候。
夏末的天还没暗得那么早,在天色渐渐昏沉的时候,后院飘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陶煜的注意力顿时跑偏了,一扭头转向了香味传来的方向,尾巴一甩,蠢蠢欲动。
樊鸿熙恰好停下,把沿着脸颊不断滑落的水珠擦去,回屋收拾自己去了。
就在陶煜思考着要不要冲过去的时候,樊鸿熙换了一身月白长袍,伸手把他抱了起来,然后一个熟悉的手掌就盖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准备吃晚膳了,只不过离开皇宫以后,可能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食物了……”
陶煜转头横了樊鸿熙一眼,无数年的饥饿他都这么忍过来了,他还会在意这些没有灵气,只是尝个味道的食物吗?
三只山鸡并上两只兔子,再加上米饭和蔬果,七个男人分了分也不剩太多了。樊鸿熙有些担心陶煜会因为没有吃的而挨饿或者闹脾气,然而陶煜却对此接受良好,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樊鸿熙再三确认了陶煜没有什么饥饿求食的表现,这才放下心来。
陶煜吃着他的那份,对樊鸿熙的担心不以为意。若他连这点减弱的饥饿和食欲都忍不住,他就不是饕餮了,不若沦为那些毫无神志,仅靠贪食欲望生存的狍號一类算了。
夜幕降临,不同于总是非常安静的皇宫夜晚,一些旁人行动时的轻微声响,巡逻侍卫盔甲轻微的撞击声,侍女们压低的谈话声都能清晰听见。山里的夜晚只有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吱哇虫鸣声,和风拂过枝叶的轻微哗哗声。
抬头仰望天空,星子似乎也要更为明亮一些,在枝叶的缝隙里无声地闪烁着。
陶煜说不清到底是那里更安静一些,但在山里,他的心似乎要更容易平静下来。
樊鸿熙坐在床边,放下手里的书,和陶煜一起抬头看向满是繁星的天空,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陶煜的背脊。
“琼光,同一片夜空下的大地如此不同,既有绵延山脉,又有广阔大海,有葱郁森林,又有无垠沙海。若不去走一遭,岂不是太可惜了?”
陶煜扭头看了他一眼,喵了一声。
这些算什么?那直通天际,现在据说已经倒塌的不周山、被巨螯轮流驮着的五座仙山、从天际垂落的天河、昆仑山巅的仙宫……这些,都是曾经洪荒里美轮美奂的仙景,普通生灵穷尽一生,能看见其中一两处便已是福缘深厚了。
樊鸿熙笑了,轻轻揉了揉陶煜的脑袋,说:“琼光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陶煜甩了甩尾巴,抬头望向天际。
天空繁星闪烁,无声地注视着这片宽广的大地。
——
剑光一闪,樊鸿熙手中长剑从上往下,凌厉的弧度划过,最后一下劈剑完成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拿起侍从准备的温水喝下,然后提剑回到空旷的庭院上,开始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五套剑法。
也许是山里的灵气比苍城要浓上些许,樊鸿熙明显感觉到体内的那丝“气”壮大的速度快了些,日日在体内自在流转,并且在他这些天的练剑时会流向手中的长剑,宛若那柄长剑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每当这个时候,他挥剑的速度和力道都加强了不少,利剑挥破空气的时候也都凌厉了不少。
樊鸿熙下意识地开始不断尝试驱使灵力涌入长剑之中,只觉得长剑如同延伸而出的长臂一般,随他心意而动。
他不由勾起一抹微笑,手中长剑更为灵动,随着身形腾挪,剑光急闪,如行云流水般,轻松写意地挥出剑招。
陶煜看着樊鸿熙在庭院里飞速舞动的身影,啧啧感慨。
他还没教崽子如何运用灵力呢,就已经自行领悟了吗?
剑锋凌厉地挥舞着,庭院里的杂草和点点黄色野花不堪重负,在剑风中可怜地摇晃着,似乎随时会被摧折。然而剑锋看似凌厉,却隐含温和仁义之意,野花野草虽被剑锋波及,却不曾伤了它们分毫。
陶煜打了个呵欠,很怀疑崽子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会不会不忍心下重手?
终于,长剑的必经之途上,一朵黄色野花不甘地扬起了脑袋,正正地对准了樊鸿熙的剑锋。
下一瞬,长剑稳稳地在花梗前停住,徒留左摇右晃的小黄花再次扬起脑袋,脆弱的青绿花梗在剑锋前晃动着,没有一丝损伤。
樊鸿熙静静地注视着那朵小黄花,突然心有所悟。
似乎,这里的下一招不一定非要接风卷式?
他的长剑一抽,手中长剑往后凌厉一挥,舞出了另外一套剑法的停云式。
陶煜趴在爪子上的脑袋抬了起来。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剑招像是被打散重组了一般,信手拈来。樊鸿熙心中的感觉越来越明晰,不再拘泥于剑法,剑招随心而动,随心而往。
陶煜身后的尾巴甩了甩,这才几天?崽子领悟的速度比他想得更快,已经可以出门找青木山那些有点灵气的动物练练手了。
第18章 野猪
当晚,陶煜又入了樊鸿熙的梦。
“崽子,是时候出门找那些有点灵气的家伙练练手了。”
滚雷般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樊鸿熙回身看向身后的黑影,无奈地一拱手,说:“前辈,您可唤我鸿熙。”
“行了行了,鸿熙。”陶煜随口道,然后说:“如今青木山上没什么强大的生灵,基本上不会遇上什么危及生命的险情。但是青木山巅处你最好不要误闯,那里有个灵气强一点的家伙,等你那什么……哦对,筑基后再去挑战吧。”
在陶煜眼里,这里漫山遍野,实力几乎都在筑基期以下的生灵根本称不上是妖族和妖修。
樊鸿熙问道:“敢问前辈,如今小子算是何种实力?”
陶煜哼笑一声,说:“还差得远,大概还有四分之三才到筑基了吧。”
樊鸿熙估算了一下,自己如今大致是练气二三层左右。从他开始冥想到现在不过一个月有余,如此进境着实可怕。
“关于灵力运用之法,你已经有所领悟了,不错,只不过还是粗略了些。如今我教你一套运用灵力之法,好好感觉了。”
陶煜滚雷般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下一瞬,樊鸿熙的右手一重,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熟悉的触感。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他平时用来练剑的那柄朴素长剑。
陶煜:“好了,你开始演练剑法吧。”
闻言,樊鸿熙也不多问,举起长剑,在黑暗中舞动了起来。
渐渐的,他感觉到体内自由流淌的灵力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带动了起来,迅速涌入手中的长剑里。这种感觉和他曾经做过的很像,但是却有些细微的不同。那些灵力不是在长剑里流淌,而是凝聚在剑锋剑尖上,在锋利的剑锋上凝聚成了一道细细的线。
樊鸿熙下意识地朝着身侧的黑暗一挥剑,一道弧形的白光骤然顺着长剑向前劈去!
随后灵力往他的四肢流去,他顿时觉得身体一轻,脚步轻快的跑动了几下,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快了不少。
陶煜:“这就是灵力最基本粗糙的用法,但如今你体内的灵力十分稀薄,需要计算好如何使用,免得灵力耗尽,没有还手之力。我再教你一套身法,除此之外,还有专门配合剑招的灵力运转之法、引动外界灵力、手决、御使法宝等等手段。你好好体悟,我要你自创的便是运转灵力的剑法!”
樊鸿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柄处熟悉的一处磨损,淡淡一笑,抬起头说:“我知道了,前辈。”
陶煜哼了一声,盯着他把运用灵力之法和身法等等手段通通都熟练后,才把这个崽子丢回了睡梦里。
夜晚安静地过去,天边的晨光渐渐驱散黑夜,天亮了。
樊鸿熙自床榻上睁开眼,却没有马上起身。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长剑,长长眼睫下的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下一秒,一团毛茸茸暖呼呼的雪白团子猛地糊住了他的脸。
陶煜踩着樊鸿熙铺在床上的长发,软软地喵了一声,两只前爪在他脸上踩来踩去,完全不顾闷在自己软乎乎肚子下的樊鸿熙是否会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