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师[星际](147)
那边的小丑却亮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盖亚身上摸走的匕首。
但小丑并没有使用匕首,随手一扔扔到了地上,把他自己脑袋上戴着的可笑帽子取下来,也把面具取了下来,面具下果然是杰拉尔德的那张脸,那张让盖亚感到厌恶的脸。
为什么我会是个傀儡师呢?
每次看见杰拉尔德,盖亚都会在内心一遍又一遍的如此询问自己。
他不想成为傀儡师,不想去傀儡师学校,他有自己的梦想和人生规划,但他的父亲却无视了他的恳求,然后把他推向这噩梦。
在这个学院中经历的一切,都是噩梦。
无休止的训练和学习,教师冷漠又残忍,学生麻木而阴暗,就连被人吹捧“得到它就得到了一切”的魔偶,都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盖亚感受不到任何快乐,他对未来也没有太多期待,他渐渐如同其他人一样麻木的活着,他知道所有的魔偶都是傀儡师的工具,但傀儡师又何尝不是联盟的工具呢?
自由这种东西,仿佛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杰拉尔德拉开自己的衣领,把身上套着的碍事的小丑服脱了下来,然后他朝着盖亚走近了一步,他眼底里的那些血红的颜色非常显眼,这让盖亚意识到,他想对盖亚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而盖亚现在无法命令他,因为盖亚之前按照克拉伦斯的意见给自己的魔偶下达了“解放”的命令,在二十四小时内,盖亚的任何命令都对他不再起效果,无法命令,也就等于无法反抗。
第179章
“盖亚.洛克哈特。”医生喊他的名字, 把他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喊得回过神来, 十五岁的盖亚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看向眼前这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他是傀儡师学院医疗室的医生,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 拥有狭长的眼睛和薄唇,那眉目看起来非常不近人情。
“我们已经给你和你的魔偶准备好隔离室了。”医生如此对盖亚说道,“进去前我还给你的魔偶注射了药物, 我也给你准备一些激素药, 等会儿再打一针救生剂,接下来的过程会很痛苦, 但我们会尽量保证让你活下来。”
盖亚没有说话,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医生。十五岁的盖亚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双眼, 湛蓝的瞳孔,那虹膜里面如同有星光在闪烁, 璀璨又透彻,干净而稚嫩,医生似乎有些不太想与他这样的目光进行对视, 所以医生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医生说:“你做好准备了吗?盖亚。”
年轻的盖亚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缓慢地开口,他的话语显得很机械,他答:“是的,医生……我准备好了。”
今天是他和他的魔偶定下最终契约的日子,这个时候的傀儡师学院, 各项制度并不是非常完善,后世傀儡师与魔偶定契前所要经历的那些相关训练,也都处于初阶或摸索的状态之中。因此,在这个时候的傀儡师学院里面,这些年幼的傀儡师们几乎等于刚刚得到了魔偶,就必须着手开始准备和魔偶的最终定契。
但他们都没有准备好,不管是傀儡师,还是魔偶,都没有准备好。
盖亚也没有准备好,他不想和里面那个魔偶定什么鬼契约,那个魔偶他总共就没有见过几次,但现在他却必须和对方进行最后的仪式,一个几乎是约定终生的仪式。
这太可怕了,年轻的盖亚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甚至害怕得直发抖!他只想回家,他想离开这个奇怪又可怕的学院,他想回家,回去见他爸爸,见他妈妈,就算被骂得狗血淋头也好,他不想待在这儿,还要去面对一个随时可能发疯杀掉他的怪物!
可是他还是回答了,他说他准备好了,当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死亡的沼泽之中,他陷进去,被泥泞和窒息给淹没了。
但却无法反抗,医生只是用冰冷而残酷的声音继续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跟我来吧。”
盖亚依然在发抖,尽管他尽力抑制住自己,他身上穿着白色的病号服,那衣服很宽松,或许这衣服可以把他的颤抖遮掩一部分,或许也可以把他的恐惧遮掩一部分,或许他可以理所当然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会有事情的,一切都会很好。
没事的,别害怕。
医生给他注射了救生针,用那个大号针筒直接往他胳膊上扎,但盖亚甚至没有感觉到针尖穿透他皮肤的那种刺痛,他觉得自己的感官似乎有些麻木了,眼前的世界就像是静止了,耳边医生的嘱咐他一句都听不到,他木木地站在原地,直到医生不耐烦地打开了封闭隔离室的大门,然后把他推了进去。
盖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种软弱无力的小动物,或者像是羔羊,被人推进了关着狼或者狮子的笼子——只有被吞噬的下场。
好可怕。
十五岁的羔羊抬起他的脑袋,看见笼子里狰狞的怪物,那怪物已经陷入了狂躁,长出锋利的爪子和尾巴,怪物扭曲着向满脸恐惧的男孩露出他尖利的獠牙,他朝他接近,就和这些天来他噩梦中那些恐怖画面中的一模一样。
……
盖亚觉得自己左边的机械义眼在隐隐作痛,准确来说是他眼睛上的那个伤疤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在对面的杰拉尔德把小丑服装脱掉并且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疼得更加厉害,疼痛似乎令他回想起了往事,但他现在不想回忆这些,因为回忆不会对他有任何帮助,他必须想个办法离开这个房间,去外面寻求帮助。
在这屋子里,和一个发疯的魔偶待在一块,那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可是杰拉尔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他贴近了盖亚,首先一把抓住了盖亚的手腕,另一只手伸过来扯下了盖亚脸上的面具,然后随手往地上一扔,那面具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在地上弹了一下,还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才完全倒在地上。
杰拉尔德扯掉了盖亚的面具,并且伸出手一把掐住了盖亚的脖子。
这个动作真是太熟悉不过了,盖亚记得很清楚,当年他和杰拉尔德定契时,在那个封闭的隔离室里,这只怪物也是如此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把他按在了地上,撕开了他的衣服,用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刮出无数道伤口,盖亚就躺在自己的血液中,被这个怪物给强暴了。
当盖亚试图反抗时,这怪物就用爪子抓伤了他的眼睛,还把他的眼睛给挖了出来,那种眼球被扯出来,神经被牵扯着在脑子生疼的感觉,盖亚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些痛苦依然在盖亚的脑海回旋,令盖亚至今仍觉得那仿佛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他每天早上都会在这样的噩梦里醒来,当他痛苦到极致的时候,他选择折磨杰拉尔德来缓解这种痛苦。他拿着刀子去割杰拉尔德的眼睛,尽管魔偶强大的自愈能力使得杰拉尔德的眼睛每天都会重新长好,只留下浅色的一道疤痕,但他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这样做。
这很正常不是吗?
谁伤害我,我就伤害谁,我只不过是在反击罢了,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不应该受到伤害。
所以,别伤害我……
杰拉尔德掐住了盖亚的脖子逼迫他后退,其实他并未使用太大的力气,比起掐更像是握,但盖亚依然觉得窒息,他觉得自己双腿发软,他甚至没有力气挣扎或者呼救,因为杰拉尔德的动作让盖亚想起了以前,他无力反抗的以前。
盖亚知道自己其实一直没有改变过,他一直是那么软弱,以前他反抗不了,现在依然反抗不了,他依然是那笼子里瑟瑟发抖的羔羊,即使被吞噬也无法挣扎和叫喊的软弱羔羊。
别伤害我。
就算在心里呐喊一千遍又如何?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呐喊。
杰拉尔德逼着盖亚后退,直到将盖亚推到了墙壁上,他把盖亚压住,低头就去咬盖亚的嘴唇,他亲吻得突然,盖亚没有反应过来,微微张开齿贝,杰拉尔德就把舌头直接伸进来,和盖亚的纠缠到了一块。
盖亚觉得自己有点窒息,缺氧的感觉不好受,他很想昂着脑袋别开杰拉尔德的唇舌的纠缠,但杰拉尔德不知何时就把他圈在了自己的怀抱里,把盖亚压在墙壁和他自己之间,盖亚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接受对方火热而亲密的亲吻。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杰拉尔德接过吻了,或者说从他们定下最后的契约开始,盖亚就从来都没有再让杰拉尔德碰过自己,即使他们每天同进同出,睡在一个屋子里,但他始终和这个魔偶保持距离。
这几乎算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正式的亲吻,当盖亚缩在魔偶的怀里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盖亚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他就是哭了起来,他只有一只眼睛在流泪,那只装了机械义眼的左眼永久性的失去了流泪的机能,所以他只有右眼在流泪。他的哭泣似乎被杰拉尔德察觉了,杰拉尔德放开了他的嘴唇,抬起头去舔他的眼睛。
盖亚想推开他,但是推不动,他吸着鼻子忍下身体的颤抖,小声的拒绝道:“不要……离我远一点。”
杰拉尔德充耳不闻,继续舔他的眼睛,他把盖亚的眼窝舔得湿漉漉的,盖亚难受得摇头。然后杰拉尔德就把盖亚抱起来,拦腰抱起,抱着盖亚往旁边的床上放。
盖亚晕头转向,身体刚刚被放下来,杰拉尔德就欺身压了上来,身体被重量给覆盖住,衣服也被随意的撕扯开来,盖亚恍惚间看见魔偶血红的眼睛,那血红的瞳孔让他害怕得发抖。
别伤害我。
“不……不会伤害你。”杰拉尔德俯下身,伸手摸着盖亚的左眼,他的声音很低,他蹭盖亚的脸颊,小声地重复:“不会伤害你。”
“……再也不会伤害你。”
他再也不会去做这么愚蠢的事情,让这个人受伤,让他付出数倍的时间去拼命愈合自己的伤口,让他每天夜里都哭着从噩梦里醒来,让他一遍又一遍的诅咒和憎恨,让他站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而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接近不得。
别再害怕,也别再哭,我一定会保护你,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爱你。
杰拉尔德再次堵住了盖亚的嘴唇,他把人深深地压在柔软床垫里面,把盖亚身上的衣服慢慢地一件件扒光,盖亚软绵绵地躺在那儿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用湿漉漉的视线望着他。
而杰拉尔德已经等不及了,如果错了今天,错过了这24小时,他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盖亚再次将他解放的机会。所以他只能趁现在,用最简单直观的方式,告诉这个人——我有多么在乎你。
第180章
舞会到凌晨才基本结束, 这个时候客人已经基本走了大半, 莱尔却依然还留在这里, 作为舞会的举办方之一,他自然是要留下来收拾摊子的,宾客们使用过的衣服、道具、餐桌、茶杯、场地等等都需要人来清理, 莱尔不会摆架子,该他做的事情,他还是会去做的。
在客人们陆陆续续差不多走光之后, 杰拉尔德才抱着他的主人盖亚从宾客们休息用的房间里出来, 盖亚似乎昏睡不醒,把脑袋埋在魔偶的怀里一动不动的, 杰拉尔德紧紧地抱着他,用衣服外套把人裹住, 他们离开的时候恰好途经莱尔与斯卡身边,莱尔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杰拉尔德和盖亚。
杰拉尔德没有注意到莱尔的视线, 也没有停留,抱着他的主人匆匆离开,莱尔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又看了看他们使用过的那个房间, 微微叹了一口气。
时间等到了深夜,宾客们基本上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现场只留下新生班里面组织舞会的一群人,因为要打扫场地,所以必须留下来。可是舞会持续到现在, 每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打扫场地这种事情也根本没力气继续做,各个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场地里的沙发上打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