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无用凝了眉头:“为什么?”
凝渊习惯性的搓着指尖,垂着眼推想道:“破解之法,去善存恶,凤帝涅槃,存善去恶,一左一右,无法难全,而最后天道说,这战时,殷澜长辈未涅槃,我们凤凰一族,涅槃之前与涅槃之后,不可同日而语,此战重要,若不是知道无法涅槃,他定不可能就此过去。”
尹无用心间一跳:“那就是说,他知道自己无法渡过涅槃之路。”
两人终于捋顺到最后一句,天道的低语:除非你有两条命,否则也过不了涅槃之路。
那反意思就是说,如果有两条命,就有可能过了涅槃之路。
“可是你怎么能有两条命?”尹无用不加思索的问。
凝渊的指尖猛的收到掌心,心跳如雷,这五灵塔中的事,不由的他多想。
尹无用的凤帝身份被死死的按在身上,而他却连化为凤凰都做不到,像是故意替他隐着身份,推尹无用出来,挡在他身前。
尹无用不是蠢笨之人,问过之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片刻,五灵塔做的太明显,他和凝渊把事情理到现在,再猜不出来,就真是没脑子了。
嘴唇张合了两下,才像是确定又像是不确定的说:“我是你的第二条命?”
凝渊很畏忌这个结果,谁的命就是谁的命,他的命他自己扛,不需要尹无用替他挡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苟延残喘。
可是这九层塔中萦绕的凤凰之血,让他无法把否定的话说出口。
“不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凝渊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尹无用转头看着他笑了笑,他很少笑,也很少喊疼,喊苦。
随后目视前方,眼神无焦点,他在想他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想着想着,就又笑了下。
“你知道吗?以前我娘还没死的时候,她跟我说,我父皇是个很厉害的人,有雄韬伟略。”
“我当时不知道雄韬伟略是什么意思,就知道这个词很厉害,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却觉得我娘说错了。”
他娘活着的时候,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冷清的院子里,一年四季,只有他和他娘两个人,所有的杂活都要他娘做。
当时尹无用没觉得苦,被她娘抱在怀里,听着她说自己的父皇多么的了不起。
四岁的时候,他娘死了,他就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开始自己幻想着,父皇是什么样子的。
尹无用从来没有过朋友,可能是因为那点没有血缘的血缘关系,把自己心里唯一的遗憾说给他听,好像说完了,以后他就变成了替身,成了明面上的凤帝。
可能是他娘把父皇这个形象勾勒的太好,也可能是他自己幻想的太完美,哪怕现在,父皇两个字还是很重的存在,只是心里还是遗憾的,遗憾父皇相差甚远。
九层塔上少了书籍玉简,除了通往墙上的台阶,其他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各自沉默着。
过了会,凝渊才说:“你父皇或许是不得已而为之,天道并不大度,殷家的帝王反抗了他,他不可能再允许殷家主掌这人间。”
“吴老头他们压了修为,在外面混沌度日,像是迷惑谁,世家和宗门吗?可是这样的修为实力拿出去,天澜皇朝何惧世家和宗门。”
更何况,世家和宗门崛起的太快了。
尹无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反应慢了半拍,等到想明白他说的话,脸上一瞬间露出惊喜。
四周看了圈五灵塔,笑容更甚,少了阴沉,多了些明媚:“有五灵塔在,确实不惧世家和宗门,我父皇应该是迫不得已,我娘没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这是他愿意相信的结果, 只是这个结果,让他心里泛疼,疼他的父皇被迫的荒唐度日。
随后收了情绪, 站起来笑着道:“那我日后就是凤帝了。”
凝渊张嘴想拒绝, 被他打断:“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天澜皇朝, 虽然,具体如何还不得而知, 但是我信你说的。”
尹无用没有得到过帝姓的优待, 却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姓殷的,殷是他的姓,天澜皇朝是他的家。
他的脸上再无一丝遗憾,凝渊看着脚下的地面, 恍然失神, 还有比他更无用的凤帝吗?
尹无用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脸上带着少见的明朗, 笑着劝:“金器打头, 玉器垫底,不是我替你挡, 是我指着你最后一击,让我天澜皇朝直起腰来, 不再受谁禁锢。”
这话说的毫无心结, 凝渊知道他是为了天澜皇朝,只是心里像是压了块巨石, 沉甸甸的, 提醒道:“伪装凤帝的危险不在外, 世人已知有凤凰存在,我凤族不再隐世,我让凤凰来护着你,世家宗门伤你的可能不大,最为关键的是......”
“我知道...”尹无用打断他,依然在笑:“我猜的到,涅槃之时,我应当是要与你一起去的,更是有可能,替你死在涅槃之路上。”
替你死三个字,化成密密麻麻的绵针,扎的凝渊浑身泛疼。
台阶之上,墙的一角,在这里那么突兀,像是一种指引,尹无用抬头仰视。
随后没有任何犹豫的踏上,一阶一阶而上,手触碰到墙上的时候,凝渊猛的站起来:“你再想想。”
声音很大,带着一丝急迫,尹无用手按在墙上,低头看他,嘴角带着一抹轻松的笑,豪爽道:“没什么好想的。”
殷澜残存的凤凰之血从墙内而出,血色与金色的薄雾把尹无用包围,他最后又大声的说了一遍:“我真的不是为了你。”
这是他的真话,凝渊也知道这是他的真话,他的生命,是打算献给天澜皇朝的。
可是,就如尹无用所说,如果最后他死了,这条命,是替凝渊的。
墨子弦浑身酸软,身后的不适还未完全消退,未睁开眼嘴角就快笑到了后脑勺,往温暖的怀里挤了挤。
嘴硬道:“也不过如此嘛!”
凝渊平时睡的很轻,墨子弦有点动静他就会醒,现在他一句话说过,没听到回话,不由的抬头。
头顶磕到凝渊流畅的下颚,随后看到一双难辨的眸子,墨子弦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夜晚的天空,有星星,更多的确是漆黑。
“怎么了?”他轻声问。
凝渊只看着他没说话,墨子弦小了声音,无意识的扯着他的衣摆说:“我说错了,很厉害。”
墨子弦想着,两个人一直睡在此处,睡着前好好的,现在除了那一句说他能力不行的话,其他的再没有什么了。
说着舔了舔唇,像是不怀好意的小混混一样。
调戏凝渊,他驾轻就熟,只是还不等他得意,一个吻落在眉间,轻的像是落下了一片花瓣,他听到他唤:“子弦。”
突然袭来的悸动,让墨子弦忘记了一切,颤着嗓音回:“嗯?”
那个吻落在他水雾蒙蒙的眼角,落在他高挺的鼻尖,落在他红嫣的唇瓣,没落下一个,都会伴着一声:“子弦。”
他唤,他应,心里的悸动不止,凝渊低压缠绵的嗓音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把墨子弦困在其中,不愿出去,他此刻才知道,原来,温柔比猛烈,更让人难以抗拒。
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是一座山,压在凝渊的脊背,压的他心脏缩成一团,闷的发疼,怀里的墨子弦让他止了疼,有了两分平静。
墨子弦的身子还没恢复过来,凝渊知道,所以他只是亲亲他,没有做其他的心思。
落叶黄澄,五灵塔的大门悄无声息的开启,还停留在一层的人皆是茫然。
与此同时,皇朝宫殿内,一个小院失了火,烧死了所有知道三皇子长相以及名字的人。
几百年不上朝的殷帝,坐在高坐,脸色有种病态的苍老,撑着头下了旨:废除殷傲滦的储君之位,立三皇子殷子顾为储君。
这时,众人才想知道,天澜皇朝,有个三皇子。
打听后得知,三皇子名:殷子顾,字:凝渊。
五灵塔的变故,吴老头等人也不知为何,沉思了片刻,首先出了塔。
走到塔前,对视一眼从一层塔进出后,一切如常,就如这是普通的灵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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