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168)

    没有人知道S001背后是什么。

    投票沉默地进行着。

    每一位七大联盟公民，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公民号登录尖顶议会网站，为决定L最终的命运投票。

    而显而易见的，在首席执行官列举完那些罪证后，也不会有人再相信L了。

    宗澜沉默地看着天空屏幕上同意判处流放的票数节节攀高，如同一节节拿着刀的手，毫不犹豫地将人类救世主遍体鳞伤。

    可救世主是无罪的，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曾为自己辩解，更不曾挣脱。

    投票进度在进入70%后一度陷入停滞。就在所有人以为松了口气的时候，艾子墨忽然出现了。

    “抱歉，是我教导无方。”

    他仍旧没有亲自前来，同样是投影光屏，光屏里的面容同样冷厉严肃，淡淡的一句话，足以让L彻底死心，也成功让公投进入85%大关。

    或许是彻底失望了吧。

    宗澜看着救世主眼神彻底陷入死寂。

    就这样，人类救世主被宣判极刑。

    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尖顶最高的牢狱。

    那道门背后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好像独立于整个空间之外。

    宗澜就这样看着L在那里待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久到他自己也记不清，久到瞳孔变成彻底的红色，身体开始产生不可逆转的病变。

    ——最终变成这样一幅人不人，鬼不鬼，连实体都没有的模样。

    无数年极端孤寂，足以扭曲一个人的性格。

    从此，被一整个世界亲手遗弃的人，充斥着满腔恶意。复仇的火焰在他胸口不断滋生蔓延，最终壮大。

    然后，某一天，被遗弃的人忽然听见另一个人的心跳。

    “啊......原来是我自己啊。”

    L讥讽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就像看到一位注定会走上绞刑架的斌死者：“既然都是要死的话，为什么不死在我手里呢？”

    “我会借用你的身份完成复仇，也会给你最舒服的死亡。”

    ——至少，你可以不如我一样，经历后面那样绝望，痛苦的事。

    就让一切停在最初，不好吗？

    “所以说，人类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啊。”

    就在这时，L低声开口了：“当初越有多信任崇敬那位救世主，他们以为自己被背叛的时候，就会越发痛恨。”

    如果站在那里的是半路出家的宗澜，恐怕民众还不会这么愤怒。

    “原来鲜花和掌声，早在暗中标注好了它们的价格。”

    可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挣脱镣铐啊。宗澜想。

第110章 110

    伴随着L记忆的转变, 周围也逐渐开始变成一片荒芜。

    “你不是一直好奇，S001背后是什么吗？”

    L充满厌恶地看了眼这片永远虚无的空间：“就是这样，很适合修身养性。很遗憾你没有办法体验到了。”

    宗澜：“......”谢谢, 不用了。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不知道。”L漫不经心地抓起宗澜一只手，放在手上把玩。

    看他那个神情专注劲，就好像自己玩的不是一只手, 而是一块温润的玉石，从指根细细抚摸到指节, 最后滑到指尖上，爱不释手。

    宗澜想想也是，这么个与世隔绝, 不知岁月为何物的地方, 往这里一躺睡着了都不知道是几点。再瞧瞧L这个刚关进来之前还是温润如玉悲天悯人救世主性格，在这里硬生生折磨成了偏执疯批神经病，能把人格扭曲成这样，那至少也是按百年起步算吧。

    说实话，宗澜一想到要是自己在这里被关个几百年, 没人说话, 没办法交流，只能睡觉，并且还是被冤枉进来的......变成L这样，不是一出来就毁灭世界，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他看向L。

    后者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

    “因为吸收了那个超S级污染源，我的身体产生了不可逆的病变。”

    一开始, 是眼睛彻底变成不可逆转的红色, 这点也被首席执行官当做他是修道会会长的证据。后来, 则是身体各个机能和器官逐渐非人化。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其过程非常痛苦，就像一点一点绑在手术台上进行改造。

    L还在监狱里关押的那几天里，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艾子墨仍旧怀有最后的希冀，所以申请几次过后就没有继续。还有一部分则是他醒来后身体的病变，让他在监狱里来回崩溃了好几次，痛苦的反噬也没有预兆地降临。

    “那个超S级污染源，像是一个机关，打开了我们能力的锁。”

    被全人类放逐后，L也曾再经历过几次反噬，后来慢慢的，他的身体将超S级污染源完全收割容纳，最终得到了如今这样神鬼莫测的实力。

    反倒是改变人体机能这点，虽然让L失去了自己的躯体，但是却赋予了他几乎无伤一样的BUG能力。换而言之，即使他现在要去和人类最强艾子墨打，就是开了挂，轻轻松松就能打过。

    至于为什么不去呢？这一点宗澜心里有数，所以他持有保留意见。

    “躯体异化之后，就想死也死不了了。”

    L淡淡地说道，仿佛当初那个曾经一度癫狂，在这片什么也没有的世界里疯狂寻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很简单的一句话，宗澜却难得心情沉重。

    “怎么？现在知道我救你出来的好了？”L似笑非笑：“所以你应该知道，当初我说赠予你世界上最舒服的死亡，是一种怎样的恩赐了吧？”

    只有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死也死不了的时候，才会知道死亡，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宗澜没说话。

    还好L自己也不愿意在这个荒芜的塔外空间多待，即使这里只是他的记忆，但看到塔外的背景还是会让他心情十分不好，近乎阴鸷。

    也正因如此，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间能够链接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后，L几乎天天把视角挂在宗澜身上。后来积攒了一些力量，他就开始开小号搞分身，一边控制搞修道会的事业，一边静静观察宗澜，没事就伸出手去撩拨两下，就像逗猫。

    他牵着宗澜的手，将这片梦境挥散。

    于是两人又重新回到现实修道会会长的办公室里。

    确定自己

    现在已经和修道会绑在一条船上后，宗澜忽然想起一件事：“烹饪师和第一主教的门徒都见过我的真实面目。”

    不过话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没意义的话。

    因为修道会会长有个最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他经常换马甲，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不是没有借过别人马甲的时候。烹饪师和第一主教的门徒，别的还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的口风都很紧，在没有收到主教阁下的命令之前，都不会轻举妄动。

    多说多错，还不如直接不解释呢。

    就在这时，L忽然挑挑眉：“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

    事实上，宗澜也完全没有猜错。

    在他和L离去后，其他主教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主教们现在真身纷纷坐镇自己管辖的联盟，在钢铁教堂的仍旧是L用梦境能力弄出来的分身。换而言之，刚才在太平洋海域上对尖顶议会的震慑，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但当然了，能力进化后的L，一个人就能打全体主教，所以也算不得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