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自成被他这幅没事人一般的反问给问愣了一下。
这事来得突然,他昨晚就在给温禹珏的电话里听了个声音,只知道和温禹珏在一块的应该是个年纪不算很大的男生,其他的一概不知。
事关儿子的大事, 他和妻子自然是既好奇又关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好奇。
毕竟温禹珏打小就眼高于顶, 以他的眼光,找的人应该不会太差劲, 他们也不怎么担心温禹珏会吃亏, 相比之下, 还是“竟然有人能得到温禹珏的认可, 并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件事比较值得他们一致的关注。
他们都很想知道, 能让自己儿子看上的,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带着这个心理,温自成大早上地就起了床,想着见一见那人, 还特地拿着报纸在客厅坐着, 打算来个守株待兔。
结果他等了漫长的一上午,温禹珏竟然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时间成本已经花出去了, 温自成不愿意做无用功白等一场, 见不到人, 总得得知一些别的消息。
他懒得和儿子再兜兜转转地绕弯子, 直接挑明了:“还能有谁,昨晚和你住的那个小男生,你怎么没带他回来,让我和你妈也瞧瞧。”
“刚刚才把他送回家。”温禹珏微挑了下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听到温禹珏的说辞,温自成皱眉:“那你们昨晚……?”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温禹珏心底瞬间了然,也想通了他爸昨天电话里“这么快”是什么意思,他说:“昨晚……只是同住一间酒店,同床共枕,各自盖棉被单纯地睡觉而已。”
温自成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不是很信地问道:“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温禹珏面不改色地微微颔首。
温自成又接着问:“那你们到现在……还都只是朋友关系?”
温禹珏:“嗯。”
本以为这么说已经把事情解释得够清楚,结果话音落下,温禹珏发觉他爸神色依旧凝重,眉头紧锁,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温禹珏懒得去揣测亲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
温自成似是纠结了许久,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若无其事又一本正经地开口:“阿珏,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大可以和我和你妈说,不要总是一个人硬扛,我们是家人,不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
“我们是家人,不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温禹珏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笑了笑,“爸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温自成沉默了一秒:“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
温禹珏额角青筋微微抽动,忽然有些头疼。
考虑到他爸的颜面,他才把解释说得委婉了一些,想着亲爹的能力应该能听懂,结果他爸听懂了,对他的误解反而进一步加深了。
被亲爹质疑自己的能力,饶是温禹珏见惯风雨,心情都十分的复杂。
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他爸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直觉告诉他,他爸从昨晚到现在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出现了某种偏差,甚至可能彻底歪到了某处。
至于想法为什么会歪,这个问题……应该和最先接电话的晏朝琰脱不了关系。
温禹珏正试着揣测他爸的想法捋清楚来龙去脉,好对症下药,结果对面的温自成见他保持沉默,小心又谨慎地试探着说:“要不……我和你妈帮你找个信得过的医生,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这个问题应该很容易根治。”
温禹珏:“……”
晏朝琰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暂且放一边,当下还是先解除他爸的误会。
温禹珏抿了口茶,很快就找准了当下误会产生的根源,慢条斯理地说:“爸,我觉得你可能搞反因果了。”
温自成一怔:“什么?”
温禹珏但笑不语,让他自己悟。
有时候解释得再多,远不如当事人自己想通来得有效。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爸要是悟不出来,这些年的商场上的经历是白过了。
温自成好歹是在商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经过儿子这么明确的提醒,也终于顺着温禹珏话里的逻辑理清思路:“是因为‘只是朋友,所以才什么都没做’,而不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还只是朋友’?”
温禹珏点头:“看来你还没老糊涂。”
想通了某个节点,其他的疑问也跟着迎刃而解,温自成顿时息了声。
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儿子从小到大实在太过省事,难得有件可以关心帮儿子操心一下的事,结果从头错到尾不说,闹了个乌龙还误会了儿子,温自成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掩着嘴轻咳了两声,换了个话题:“既然你没什么问题,那……昨晚你房里的那个小男生,真的只是朋友?”
面对自己的亲爹,温禹珏也没想过隐瞒,实话实说:“现在暂时还只是朋友。”
温自成听懂了他的意思,摇摇头,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都这样了还只是朋友,你这追人效率不太行,想当初我追你妈,可是只用了一周时间。”
温禹珏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还没开始追他。”
“还没开始追?”温自成不是很理解自己儿子,“都确定自己心意了,你不追还等着干嘛?”
“不是不想追,是不能追。”温禹珏略显无奈。
温自成:“不能追?你看上的难道是什么天上的神仙?就算是神仙,不也有仙凡恋的传说。”
温禹珏深吸了口气,微笑:“他有未婚夫,我名不正言不顺,怎么追。”
温自成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地说:“虽然我和你妈主张恋爱自由,不会插手你感情的事,但你这怎么选人的,选到有未婚夫的人头上。”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从心而为的不可控?”温禹珏反问。
温自成噎住了。
温禹珏:“再说了,他未婚夫只是名义上,迟早要退婚,我也不是没机会。”
温自成:“你怎么知道他会退婚?他告诉你的?”
见亲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估计待会儿还要再问一下对方是什么人,温禹珏想着反正都到这份上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说清楚,干脆摊牌道:“你应该也知道他,他是晏家的那位四少,晏朝琰。”
“……???”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在最后关头一脸死定深夜地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温自成一阵失神,久久无语。
半晌,温自成终于消化掉了这个信息量巨大的信息,提取重中之重的信息,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儿子:“晏家的那位老幺,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个Alpha?”
温禹珏:“是Alpha,不过是否喜欢一个人,应该和性别无关。”
“理是这么个理,可你俩都是Alpha。”温自成说,“Alpha信息素之间的互斥可不是闹着玩的。”
温禹珏笑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算了,反正从小到大我就没管得了你。”温自成叹了口气,“你的恋情是你自己的事,你如果要坚持这么做,我和你妈都不会干预,另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和我们说。”
温禹珏略微思索了一下:“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
温自成只是说个场面话,没想到温禹珏会真的开口让他帮忙,他不由得一愣:“什么?”
温禹珏:“阿琰在外面批了个马甲,所以这件事暂时需要保密。”
温自成满口答应下来。
“还有,你当年追我妈这么快,应该是有些追人心得吧?”温禹珏又说,“为了你儿子的终身大事,还请爸传授一下经验。”
温自成上下扫视了温禹珏几眼,见他似乎不是在说笑,终于确认了,天才到几乎无所不能的儿子,似乎是个恋爱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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