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87)

 

第77章 番外2

　　毕业前，陈远闻询问过许缙云毕业后的打算，许缙云如实相告，他要回去，想要留在县里，想要陪在万元身边，后面那句，他只是在心里跟自己说了一遍。

　　听到许缙云的答案，陈远闻停顿了一下，“就我个人而言，我是赞成你回去为家乡做贡献的，我也想你能留在我身边帮我。”

　　这下换许缙云沉默了，他感恩陈远闻对他的帮助，但他不想留在陈远闻的身边，一旦涉及将来的工作，两人的牵连越多，自己越是无法拒绝陈远闻的一些要求。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陈萍萍那样，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负，不受长辈的约束，如果再遇到陈远闻做媒的机会，那个时候自己该怎么拒绝。

　　正在许缙云犹豫该怎么拒绝时，陈远闻又开口了，“市里要办化工厂，新企业的创立肯定有很多的困难，不稳定因素有很多，甚至说是费力不好，就算是有政府支持，一些专业能力强的人也不是很愿意来。”

　　许缙云一听，立马明白了陈远闻的意思，不等陈远闻再开口，他欣然答应了下来。

　　自己把万元放在了首位，不能找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是一辈子的遗憾，但是现在有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再则，既然是陈远闻主动提出，是陈远闻对自己的信任，自己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聊着聊着，陈远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你堂哥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许缙云一直留心“大伯”一家的情况，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隐约听说，他的堂哥被判了几年。

　　但当陈远闻问起时，许缙云还是露出一脸关切，“嗯？”

　　“你堂哥被判了几年，你大伯也停了职，因为他工作上疏忽，毁了一个家庭，你大伯借用职务之便包庇他，是对死者家庭的二次伤害，判这几年一点儿也没冤枉他。”

　　许缙云表情复杂，点点头，“有机会我会去看看我大伯母的，她一定不好受。”

　　“这倒是。”陈远闻叹了口气，“以后的同志，都得引以为戒。”

　　见陈远闻这么感慨，许缙云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萍萍呢？”

　　虽说是同所大学，但大家的安排不同，不是特别约着见面，有时候很难碰到。

　　陈远闻摆摆手，“那丫头哪儿能听我们这些老古板安排，她有她自己的打算，不让我们插手。”

　　工作的事情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许缙云也跟万元商量过，万元当然是没意见，“市里挺好，我俩离得也不远。”

　　跟S大比起来，市里到县里的距离确实算不上远，两人见面也方便，只是在许缙云心目中，没把万元揣兜里，他都觉得有距离。

　　见万元似乎还挺高兴的，他有点不乐意了，“你觉得不远吗？我们一周只能见一次，如果厂里太忙的话，说不定还见不了。”

　　跟在同一个县城，天天见面的小情侣肯定比不了。

　　万元听许缙云这幽怨的口气，这工作明明是他自己答应的，现在还能反悔不成？

　　“跟你学校那边比起来，是要近不少，就算你周末不能回来，我也有时间去市里不是？”

　　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万元知道许缙云想啥，他何尝不想呢，他也想能天天看到许缙云。

　　万元高兴的，不是许缙云这份工作有多体面，有多能挣钱，是他希望许缙云能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一味地为了两人能近一点，就不停地牺牲他自己，忽略他自己的感受。

　　远不远真不是看距离，还是得看心，先前那么远，想见不是也能见。

　　万元笑了笑，“之前呢，我是吹牛了，你要真心想留在你学校那边，我使上吃奶的劲儿，都不一定在外乡能扎根，但是市里不一样，你要是在市里，我肯定会想办法往上面奔的。”

　　谁不喜欢看看更高更广的天空？

　　万元珍惜许缙云对他的感情，许缙云既然把他放在首位，那其余的事情，他会帮许缙云考虑的，在工作的选择上，他一定要坚定的，无条件地支持许缙云，许缙云才会安心。

　　毕业帮许缙云收拾寝室也是个体力活，万元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次他想劝说许缙云别那么抠，该扔的东西就得扔，不然搭火车得多麻烦啊。

　　看着许缙云将阳台上那盒用了一半儿的肥皂装进袋子里，万元忍不住开口了，“这东西就别带走了吧，放在这儿，也能留给学弟用，也不算浪费。”

　　许缙云摇摇头，固执地将肥皂装进了袋子里，“我专门晒干了一点儿的，又不是不能用，拿走也不占地方。”

　　万元张了张嘴，竟然无法反驳，“那床席子就别带走了，这玩意你从高三睡到大学毕业，它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看把万元给逼的，都整出了成语，他真怀疑，这床凉席是不是救过许缙云的命。

　　许缙云用东西很仔细的，这床旧凉席用了这么久也没有破损的地方。

　　“又没坏，为什么不带走，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别浪费钱买新的。”

　　万元还想坚持一下，“换床新的嘛，反正又不贵。”

　　许缙云卷凉席的动作停了下来，蹙着眉头看向万元，“用久了你就会腻吗？你就会想着要换新的吗？”

　　这不借题发挥吗？万元还能听不出来，许缙云明面儿上在跟他说凉席，实际上是借机点自己。

　　看着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万元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帮许缙云收拾这堆破铜烂铁。

　　走出学校大门，许缙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好几个寒暑假，都是这样的场景，只是那个时候，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万元回家，这回他走得没那么潇洒，毕竟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回母校来看看。

　　万元也没催促许缙云，缙云嘴上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在缙云心目中，大学始终是神圣的，是孕育梦想的摇篮。

　　“以后，你要是想来，我随时都陪你来。”

　　许缙云转头看向万元的脸，他当然是相信万元的，万元从来没有骗过他。

　　三天两夜的火车，到市里时，许缙云还没时间休息，在万元的陪同下，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化工厂。

　　虽说化工厂离市中心较远，周遭连基础设施都不完备，略显荒凉，但还是给许缙云安排了单人宿舍。

　　六月份，他们这儿已经很热了，好在宿舍里有一盏电风扇在扇着，宿舍管理员把钥匙交到许缙云手里。

　　“叫我老李就行，生活上有啥需要，尽管跟我说，厂里面说了，一定要满足你们的要求，一定不能亏待肯来这儿的大学生。”

　　老李头一走，万元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桌上，伸长了脖子在宿舍里张望。

　　“还挺好，跟你们大学宿舍差不多，你一个人住够够的。”万元又拍了一把桌上的东西，“你还别说，你还真挺有远见的，这地方怎么偏僻，有钱都没地方花，想买东西也麻烦，幸好把你学校的那些生活用品都带回来了，这么远的路，也算是没有白费力气。”

　　新建的厂房，新建的宿舍楼，连里头的床架都是新的，但要住人，万元还是习惯性给许缙云里里外外都擦一遍，擦得更干净一些，住着也舒服。

　　“我先前还担心呢，担心厂里安排的宿舍太差，想着让你自己出去租房子，现在倒好了，我倒是省心。”

　　许缙云顺嘴提了一句，“以后还分配房子。”

　　分配房子这种事情，万元这种没有单位的人，也只是听别人说过，是桩好事，至少对于许缙云而言多一重保障。

　　“我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邮给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凑齐一半的买房钱了。”

　　万元愣了一下，许缙云还惦记着呢，“那会儿不是想着你要回县里才……”

　　“那个房子一定要买。”许缙云打断万元的话，万元迁就他，他也想迁就万元，这么久以来，都是万元照顾他，那房子，是万元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想要拥有的东西，那他就一定要帮万元一回，对他而言，那不是房子，不是一件物质的东西，无非是承载他爱意一种载体，万元喜欢才有价值，“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