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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分手(39)

作者:符黎 时间:2022-06-16 08:33:44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那你现在知道了,找袁槿就可以。”他重复,“我要出去一趟。”

  “——可是,”程瞻却并不走,“你的手怎么回事?”

  杨爱棠仿佛被刺到一般立刻分开了两只手,左手将袖子拽下来挡住了烫伤的部位,默不作声地继续下楼。

  “是刚才吗?你烫到了?”程瞻立刻追上,“你应该先冲一遍冷水……”

  “程瞻!”杨爱棠突然不耐烦地大声叫了出来。

  这两个字太过响亮了,在十几层的安全通道里不断地往底下跌落,再跌落,直到撞上冰冷地面,碎得四溅。

  程瞻顿住。杨爱棠走出了一楼的侧门,飞快地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走去。

  他没有注意路况,一辆自行车差点撞上他,所幸最后刹住了。然而这也只让他停顿了一下,没理会自行车主的道歉,他就三两步穿过了马路边的花坛,走进便利店。

  便利店的门发出欢迎光临的悦耳乐声。他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货架间转了三圈,才找齐自己需要的烫伤膏、纱布和创可贴,走到收银台前,又加了一瓶矿泉水。

  扫码的时候,他向玻璃门外望了一眼。

  程瞻正站在便利店外的路上,秋天的阳光从他背后照落,将他的影子往前拉得很长很长,几乎要沾上便利店的台阶。

  程瞻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门里,这让杨爱棠感觉,他好像是注视着自己的。

  杨爱棠想,原来还不够吗?原来他还要承受程瞻这样的折磨。

  他走出便利店,也没有多看程瞻一眼,就往公司大厦背后走去。那里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流过。正对着河边的大理石栏杆,摆了几张休息用的木椅,公司的园艺工人在木椅后头养了几盆花,一直以来,杨爱棠的同事们都把这里当做自家的后花园。

  秋天的水位已很低,坐下来就看不见河水,但从栏杆上能感受到那金色的粼粼的反光,好像给栏杆加了一层浮雕。杨爱棠呆呆望了一会儿,才低下头,把自己买来的东西全部摊开散在椅子上,笨拙地将它们一个个拆封。

  左手背上还是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泡。便利店的店员说,这么小的水泡可以不戳破,先包起来。他姑且信了,拿烫伤膏先抹上一层,就去解纱布。

  那纱布忽然被人拿起。

  “爱棠。”程瞻说,“你总是不肯听人把话说完。”

  杨爱棠低着头,于是只能看到程瞻的靴子,和程瞻覆盖在他身上的、长长的影子。

  然后程瞻蹲了下来,在杨爱棠的面前,好像认输一样,看着杨爱棠的眼睛。

  程瞻轻声说:“我帮你吧。”

  就是这样温柔的目光,就是这样平静的语气。

  杨爱棠想。

  自己曾经那么那么喜欢过的……那么那么喜欢过的这个程瞻,终究,也会拥有别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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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万字了……我写了十万字了……这——么大的一盆清水,我描述了十万字了……(凌乱)

 

第41章

  杨爱棠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左手交出去后,身子就不得不微微前倾。

  程瞻解开纱布,托着他的手掌,小心地缠了三圈,最后试探地紧了紧,问:“这样有没有难受?”

  用纱布隔开之后,程瞻手指的触感就不那么清晰了,杨爱棠迟钝地摊开手掌又合上,生硬地说了句:“谢谢。”

  程瞻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自嘲地笑笑。

  河边的枯柳只剩下苍老的腰,在地砖上印出几道折痕。若在春夏之交,垂柳毵毵,波光日影,那才是最好看的,可如今已是秋末了。

  杨爱棠从程瞻那墨黑的碎发,看到那高挺的鼻梁,再看到他针织衫里的T恤,漫无边际地想,秋末了,他穿这么点,会不会冷?是不是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太急,所以他没有穿上外套?

  可是这话也不该再由自己关心了。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不是吗?他们是心平气和、宽容谦退、互相妥协着、互相认定着,像两个真正的大人那样,和平分手的。

  分手的意思就是,即使他后悔了,即使他对着一盘小炒肉就能哭得稀里哗啦,也不能再去对方面前说一句我好想你,他就是不能。

  *

  “其实,”沉默许久之后,是程瞻先开口了,“我还有别的事要找你。”

  杨爱棠回神,“什么事?”

  “齐永海——”程瞻说出这个名字时,看了一眼杨爱棠的表情,见杨爱棠八风不动,才继续下去,“我说过,我不会让他再来折腾你了。”

  杨爱棠寡淡地笑笑,像是称赞又像是嘲讽地棒读:“程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程瞻并不生气,反而更执着、也更温和地说:“你怪我管你,我承认。可是那天在会所,我见你被他灌成那样,自然要去打听个明白,就算出于朋友的立场——”他突兀地停顿了一下,“——何况公司合作,是双赢的事情。”

  杨爱棠迟钝地听着,慢慢明白过来程瞻的意思。何必解释那么多呢,他也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程瞻或许,真的,不会再管他了吧。

  “那你知道程闯昨晚去找我了吗?”杨爱棠轻轻地笑起来,一字字说。

  程瞻蓦地静住。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抬起身子抓住杨爱棠的手腕,急声:“你说什么?他做什么了?!”

  杨爱棠只说:“你放开我。”

  午后的大厦下,小河边,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慢吞吞地走过,有放学早的小孩蹦蹦跳跳地走过,还有跑外勤的上班族风风火火地走过。人的痕迹虽然稀疏,但到底零零散散地撑起了这一个看似隐蔽的角落。

  程瞻忍耐地放开了他,走到一边,又狠狠抓了一把头发,“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杨爱棠刚刚被激起的好胜心,在这一刻又委顿下去,“他给我送吃的,我没有要,让他走了。”

  “他怎么知道你住哪里?”

  “这和你没关系吧。”

  “——他是我弟弟!”程瞻抬高了音量,转头盯住了他。

  杨爱棠却并不怕他这副模样。程瞻很少对他大小声,真要大小声了,到头来后悔的还是程瞻自己,这多少是杨爱棠一点恃宠而骄的经验。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杨爱棠可能还会被他吓得一惊一乍,甚至委屈到掉泪,那是一种惯性的策略,可以让程瞻迅速将情绪稳定下来。但现在既然已经分手了,杨爱棠想,他为什么还要怕一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

  “那你,”他平平地说,“就要教好你弟弟。”

  他可以把心硬起来的,就算曾经被宠坏过,他也可以把自己修复回一个大人该有的样子。

  程瞻说:“以后他再来烦你,你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你打算怎么办?”杨爱棠说,“你到底是要管教你弟弟,还是要管教我?”

  程瞻倒吸一口气,“爱棠,你能不能别这么——”

  “‘别这么极端’。”杨爱棠学着他的语气接下这句话。

  程瞻皱眉。

  “真了不起啊,程瞻。”杨爱棠甚至冷笑起来,“不仅要指导技术部,还要指导我们市场部,你忙得过来吗?”

  “什么?”程瞻顿了顿,“你在说什么?”

  他终于意识到,杨爱棠这一场脾气,或许还有更复杂的源头。

  “程瞻,”杨爱棠避开他的注视,看向自己包得像哆啦A梦的小圆手,深呼吸几次,但最后说出口时,还是挫败得好像破罐破摔,“你以前,是不是交过女朋友来着?”

  程瞻花了很大力气,才消化掉这句话。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爱棠:“你是说,我和袁——”他抬手遮脸,好像觉得杨爱棠的怀疑非常可笑,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她在那儿做咖啡,让我帮她看一看,她不是你的下属吗?我总不能给她甩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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