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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同住之后，他才知道陆景的小破胃有多金贵——三餐定时定量，生冷重辣一点碰不得，保温杯常年不离身，枸杞党参更是一泡不停。
陆景崩溃道：“你当我来大姨妈了是吗！？这跟红糖水有什么区别！！！”
“噗！”于锦乐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身。
不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方舟廷看了看说：“安医生到了。”
不一会儿，安歌果然冒头了。
通向别墅的小道上地灯晕暗，只依稀看到他身后跟着另外一道人影。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下午临时走了趟惠城。”安医生跟压轴出场的巨星似的，高举着双手迎了上来，“高速上又被堵了一阵，还好赶上了。”
“怕什么，安医生您还赶得上刷碗！”方舟廷高声道。
“哗！乜咁小气啊方总！”他半咸半淡地掐着粤语说着，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实验室的程烁程大博士，也是鮀城人，元旦放假没回老家，我就也把他给捎上了。”
明明暗暗的火光倾泻了一地，那人向前一步，走出阴影露了全脸，“晚上好，我是程烁。”
程烁环视周围一圈，笑了一下，“今晚有幸跟安主任过来蹭个饭，打扰了。”
程博士高高瘦瘦，面容清癯，但气场冷硬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这会儿笑起来倒是冰消雪化，就像一个常年不苟言笑的老教授突然慈爱一笑，让人受宠若惊。
“啊，是程博士呀！”鉴于学渣对学霸有种天然趋光性，方舟廷一听这头衔眼睛都亮了，迅速起身给人张罗座位，“来快请坐！我是方舟廷，今晚好好玩，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程烁一副脾气甚好的模样，由着方舟廷把自己推到众人面前。
“我来介绍，这位是我大哥方舟予，这我弟方舟凛，那边陆景、于锦乐、边想和乔以棠，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拘着。”
方家兄弟各自表示了欢迎，程博士跟他们打完招呼，很自然地转向陆景一行人。
陆景：“……”
于锦乐：“……”
边想：“……”
“都愣着干嘛！”方舟廷搭着陆景肩膀，没眼色推了他一下。
然而，无人回应。
气氛骤然陷入诡异的静寂，以陆景为首的几人都不说话，连笑意盈然的于锦乐也敛了表情。
山风沙沙，篝火噼啪爆响。
陆景面沉如水地站着，手里还拎着可乐罐，篝火跳动间，树影生出灰暗的阴翳，落上肩头，像蛰伏着的狰狞怪物。
方舟廷莫名一抖。
乔以棠：“？”
安歌:“？？？”
方舟廷挠头，“怎么了这是？”
陆祖宗平常说不上多好相处吧，至少还懂得拿腔作势装出个人样来，毕竟在社会淫浸了好些年了，没理由一言不合就翻脸……
倒是那位程博士落落大方地朝他们笑。
边想最快回过神来，向前一步朝程烁伸出了手，“好久不见了，程烁。”
在场的人都没少周旋应酬场的经验，但眼下呆的呆惊的惊，哪还撑得起场面？边想无法，只得主动出面化解这场重逢的尴尬。
程烁伸手同边想握了一下，“是好久不见，大家看起来都变化不大，挺好的。”
说着又朝边想身后看去。
于锦乐看起来有点儿紧张，两手抓着陆景手臂，眼睛都瞪圆了，那架势好像随时要拽上陆景扭头跑。
边想叹气，认了命继续控场。
罪魁祸首的安医生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们认识啊？”
“高中同学。”边想含糊地说着，伸手往程烁肩上一拦，不容置喙地推着他转了个身，“赶路辛苦了，都坐下吧吃饭吧！”
方舟廷忙不迭打圆场：“对对对，都坐下来吃饭！都站着怎么回事！”
说是发小，他们也不是从小到大都在一块儿。
方舟廷在鮀城读完小学就来羊城了；安歌更早，就是跟父母过去临时落脚了两三年，小学还毕业就走了；就陆景一人在鮀城待到了高中。
中学时期，他们确实有一段时间断了联系，但异地难免情疏，又都被升学压力榨光了精力，也没想太多。
安歌默默观察了一会儿，看着陆祖宗不同寻常的反应，再结合他那半公开的性向，蓦地福至心灵——
不是……吧？
他眼神惊疑不定地在陆景和程烁之间游移，觉得自己要崩。
“都坐吧。”方舟予适时道，“难得休假出来放松。”
主人家发了声，一行人总算在长桌坐下。
牛扒在高温铁板上滋啦作响，高帽厨师淋上红酒，火光一下“轰”地冒了上来。
安歌审时度势，将程烁带到一边，挨着方家兄弟坐下，陆景则被乔以棠和于锦乐拥着，与之呈最远的对角线距离。
陆景目不斜视地吃着牛扒，眼底仿佛没有程烁的存在。
其他人察言观色，纷纷将话题往无关紧要的方向带——
方舟廷率先开了口：“会所壁球馆大概三月份可以完工，到时候大家都来玩呀！”
安歌演技浮夸地“哇”了一声：“你坦白说，是不是特地建来给我们陆总赔罪的！”
“对对对，上回网球馆装修，害陆总白跑一趟。”方舟廷讨好地看着陆景，“酒吧那边修了空中玻璃栈道，俯瞰羊城市区夜景，廊道灯光是出自Loewy的设计师手笔，拍照绝对好看！”
边想饶有兴致地应道：“那陆总朋友圈又有新素材了啊。”
程烁：“哦？那真得找机会去参观参观。”
于锦乐：“呵呵呵。”
乔以棠：“嚯嚯嚯”埋头锯牛扒中。
陆景：“哦。”
安歌说：“今晚的天气还真不错，就适合这种户外活动。”
方舟廷给他捧哏：“那可不是！”
安歌：“有机会还是得出来松松弦，你们知道吗，上回碰见个远方亲戚小侄女，都要给我介绍生发水了！”
方舟予：“生发水有推荐吗？”
程烁：“看来大家压力都挺大啊。”
边想：“呵呵呵。”
于锦乐：“呵呵呵。”
乔以棠：“嚯嚯嚯。”继续锯扒。
陆景：“呵。”
场面尬得众人头皮发麻。
安歌快窒息了。
他也是见程烁新年夜一个人孤零零的才喊上他一起，哪里想到还有这茬？
这下好了，好好一个新年夜，变成了惊魂夜！
夹在两方中间的他可怜弱小又无助，可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气氛尬着聊不开，火光噼啪中，众人只能埋头吃吃喝喝。
陆景不知不觉就着红酒吃了不少肉，揉着胃慢慢停了下来，乔以棠用手背轻碰了下他，“我去给你煮点热汤？”
娇贵的小陆先生有个娇贵的胃，今晚全是油腻腻的烤肉铁板烧，就怕他撑不住。
陆景想了想说：“想喝点甜的。”
乔以棠：“椰汁西米露？”
“行。”陆景老怀欣慰，自家崽子真是特别体贴懂事，比这帮靠不住的狐朋狗友好太多了。
“那我去了？”乔以棠不放心地朝斜对面看了一眼。
“去吧。”陆景拍拍他手背，安抚意味十分明显，“没事，我等你。”
乔以棠这才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汤锅里的开水“咕咚咕咚”冒出了鱼眼泡儿。
乔以棠抓了把西米下锅，用调羹搅着，盯着冒泡的水面发起了呆。
他再不明所以，也看得出陆景情绪的波动——自那位程博士出现后。
那位程博士，视线几乎都黏在陆景身上……
什么毛病……烦人！
陆景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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