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们离婚吧[ABO](34)
沈屿观却用力甩开了管家的手,脸色阴沉地指著客厅中央的留白,“结婚照呢?”
“结…结婚照?”管家被问的一愣一愣的,甩开的手僵在半空。
胃里翻滚的酒气,刺激著胃粘膜,沈屿观觉得自己嘴里都有股血腥气味,脑袋里又宛如一团浆糊,所有神智都粘腻的团成一块,他难受暴躁,甚至有一丝委屈,模糊不清地望向管家,“结婚照呢?”
管家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先生,没有什么结婚照,您记错了。”
“不…”管家在骗他,沈屿观挣扎著起身。
管家心慌地跟在沈屿观身后,看著他漫无目的地四处翻找著什么,嘴里念念有词,他不由地问道,“先生,你在找什么?”
掀开地毯,“没有…”
扯开沙发,“没有…”
翻开酒柜,“没有…”
“为什么…”
“没有。”
沈屿观越来越焦灼,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粗鲁,“那去了,为什么我找不到!”
他忽然如是发觉了什么,双眼阴鸷地盯向管家,“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管家寒毛直立,眼前的沈屿观犹如呲牙咧嘴地恶鬼,脚步虚浮走向他。
管家害怕极了,解释道,“先生,我没藏起来。”
沈屿观不相信,
“是您不要了啊!”管家在沈屿观几乎逼近他一步之遥时,脱口而出。
沈屿观的脚步滞住了。
管家无能为力的长叹一声,“先生,是您不要了的。”
“您忘了吗?”
“我…”沈屿观不敢置信地指住自己,四肢百骸泛起寒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语气里夹了一丝茫然,“我不要的?”
“对。”管家认命地道,“您不要的。”
不止结婚照,还有您的妻子。
“我…”
“不要的。”
沈屿观如是泄气了的充气玩偶,一瞬间蔫了下去。
他终于消停下来了,而晕沉的脑袋已经没办法再为他提供正确的指令,他凭著本能,回到了二楼。
他推开了一扇门。
空气中有他熟悉得,仿佛刻进骨骼里的广藿香,虽然只有轻淡的一缕,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倒进柔软的床铺中,冰冷地触感,让他不舒服的皱起眉。
他大手往记忆中的方向捞著,那里该有一具温暖的身躯,足以驱散他的疲惫与寒冷。
可他捞空了,除了满手的空气,别无他物。
这个认知令沈屿观难受极了,他蜷缩起身体,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迷朦中,有一展白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周围。
是一道长廊,长廊之上,两道身影。
他的目光被其中的少年吸引住了,少年是肆意张扬地模样。
他听到另一人的声音,“小朋友,逃课呢?”
少年余有青涩,他明亮的双眼,坚定而又炽热,“不,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沈屿观想同少年说一句话,下一秒场景变了。
漫天白色花瓣,铺出一道笔直的路,身穿白色西服的少年,一步一步走近盛宴中央。
他把自己的手交至另一人手中,仿佛把自己的余生托付于他。
沈屿观不知道为何,想上前阻止,眼前却被白雾蒙住,耳边响起少年坚定地声音,
“我爱你,至始至终。”
白雾散去,盛宴已无,是冰冷的病房。
少年已换了模样,张扬肆意的模样被打磨成了温润平静。
他憔悴地躺著病床上,颤抖著发出一句语音。
“对不起,孩子没了…”
沈屿观难受地几乎想扑过去,可他动不了,声音也被封住。
眼前的场景不停变换,亮著的白灯逐渐微弱。
他的视线随著少年一点一点见证著。
少年小心翼翼独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到在等谁,一宿一宿地眼见天明。
少年痛苦地满地翻滚,苦声哀求伫立地男人,只为清除一丁点发热期带来的痛苦。
久而久之,少年眼中明亮而又炽热的光芒,渐渐微弱,直至不见,留下了满目疲惫。
白灯的光芒终于要熄灭了,白灯拼著最后一丝光,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小天地里,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他的颈边落著一把利刃,鲜血汩汩不断地涌出,染红了周遭的一切。
他似乎能看见沈屿观,他慢慢地笑了起来,似有解脱。
他道,“我不爱你了。”
【作者有话说】:离开窍就差一步之遥了!我快乐了!
感谢momo的打赏!
第四十五章
沈屿观许久没做过有关于宋卿的梦了。
梦里年少时候肆意张扬的宋卿,早已被灰尘扑满,藏在心底的角落,宛如拜读过许多次,却多年不再翻阅的书籍,打开的那一刻,所有眼熟于心的词汇源源不断的袭来。
他撑起宿醉后疲倦的身体,环顾四周,干净空旷,床头柜摆著的是一本儿童睡前读物,书角卷边,空气中弥漫着酒味,将最后一丝宋卿的气息扑灭。
难以言喻的疼痛感又自心尖翻涌,沈屿观微微蹙起眉头,他或许该去看一下医生了。
下楼时,管家的态度与前些日子大相径庭,惹得沈屿观不禁侧目。
醒酒汤的味道也相当奇怪,沈屿观烦躁地情绪一点点被挑起,他压下情绪,吩咐道:“让艾医生来一趟。”
目光扫到空白一片的客厅墙壁时,沈屿观胸腔地疼痛感忽然加剧,他难受地攥紧胸前的衣服,“就现在,立马。”
管家打完电话后,胆战心惊地上前关心道:“先生是那里不舒服吗?”
沈屿观拧紧眉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但管家跟了他许多年,也没必要瞒着,他指著自己的胸口,“疼。”
他吐了一口气,补充道,“莫名其妙地疼。”
管家神情顿地变得有一丝微妙,沈屿观却没功夫去察觉,刺痛的感觉令他分不了神。
管家联想到近些日子,包括昨晚沈屿观的反应,与他心底的猜测越来越接近,他不由地想更加确定一下,他观察著沈屿观的脸色,欲问的话落在舌尖,可下一秒又被沈屿观糟糕的脸色逼回肚子里。
他默默退了回去,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还是保佑先生永远不要察觉。
这样对他好,也对宋卿好。
艾医生接到电话,马不停蹄赶来,到锦山公寓时,将将过了半小时。
虽然是沈屿观的私人医生,但他一年到头也没干过次活,再上一次还得追溯至一年多前,联想到上次的情况,艾医生特地在医疗箱中放了几支专用药膏。
出乎意料,不是艾医生想像中的场景,他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一点小遗憾,自己的贴心药膏派不上用场了。
一番检查过后,艾医生收起听诊器,问道,“沈先生,您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这个问题仿佛问倒了沈屿观,他蹙紧的眉头逐渐加深,散落的思绪伸出触角在漫无边际的脑海里,寻著有关的记忆碎片。
沈屿观道,“如果算上之前零星的,有一年半了。”
“那有点久了。”艾医生抬眼望了一眼沈屿观,“胸腔疼痛的原因繁多,建议您去医院,做一下全面检查。”
艾医生话音落地不久,管家已经通知好司机了。
*
繁复的流程走下来,黄昏将至,老爷子一通电话又将沈屿观召回了沈家。
上次的不欢而散,令沈吴氏难过了好几日,沈屿观到沈家时,沈吴氏已回了寝室,只有老爷子还坐在偌大的客厅中,佣人捧著本杂记,一字一语地读著。
老爷子瞟见了沈屿观的身影,挥手让周遭的佣人下去,一时间家厅里只留了他爷孙两人。
“爷爷,”沈屿观坐到老爷子对面。
老爷子拿起那本杂记,气定神闲地续看著佣人没读完的半章。
“精彩!”老爷子心满意足地夸著,花白的胡须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