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荆棘鸟(2)

　　“是，大哥！”伏特加也没有多问琴酒到底做了什么，老老实实去将组织的任务进行收尾处理。

　　安全屋里厚重的窗帘拉着，只有细微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穿透进来。因为这点微光，房间里也没有漆黑一片，但仍然显得十分昏暗。

　　琴酒将自己的帽子取了下来，脱下沾染尘土的风衣，走进了浴室。温度适宜的热水从花洒中撒了下来，打湿了长发，晶莹的水珠又贴着强健的身躯顺着腰线滑下，带走他身上的硝烟气息。

　　洗完澡出来后，琴酒随意地坐靠在墙边的单人床上，在昏暗的环境中闭上了那双冷锐的墨绿色的眼睛，嘴角抹平，眉峰微蹙。

　　湿润的银发垂在他的身后，顺着发尾滑落下来的水珠打湿了床铺，他却浑然不顾，等着头发自然干却。

　　模糊朦胧的黑暗里，琴酒的脑海中再次回响起一句坚定又偏执的话：

　　“我会让你回来。”

　　一年前，他经历了这个世上或许是所有人都曾渴望幻想过的重生。

　　从无知无觉的黑暗中醒来后，琴酒就站在车水马龙繁华城市的角落阴影里，身边是熟悉的保时捷和伏特加，脚边一小截燃尽的烟蒂散尽滚烫的温度，微弱的橙红火光被黑色吞噬。

　　阴沉的天空中飘落下来稀稀拉拉几点小雨，湿冷的风从巷口吹了进来，空气也因为即将降临的雨水变得潮湿。

　　恍如隔世。

　　伯/莱塔冰冷的金属温度穿过黑色皮质手套的渗透过来，让他的手指也不自觉摩挲了两下，他半垂的目光看向自己搭在保时捷车门上的右手，一时失神。

　　“大哥？”

　　良好的惯性反应让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合时宜的破绽，顺着他原本应有的动作坐上了保时捷，微微拉下帽檐。

　　这是他不愿多说时的惯有动作。

　　伏特加虽然疑惑为什么大哥在上车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但既然大哥没有什么别的指示，那就是没有问题。见到琴酒将帽檐往下压低了些，伏特加也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除了车子引擎发出的噪音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琴酒面上维持着平静冷漠的脸色，余光瞥向车窗外不断向后延伸的日式建筑，衣兜中的手机被摸出来，当他看见在自己的记忆中明显属于过去的时间时，脑中不禁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查看了手机里的最近一两天的信息，再往前时间点的信息都已经被清理了干净，无法再查到些什么，能查到的也不过是一些任务和两天内的邮件往来。

　　联想到昏沉黑暗中听到的那句话，他产生了一个惊骇的猜测。

　　但目前还没有彻底的证据能证实，琴酒暂且按兵不动。

　　伏特加将他送到了一个小区附近后就离开了，琴酒记得这里有一个他的安全屋。

　　他先是去安全屋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服，在周围探查了一番后又走远了一些，各处显示的时间都与他在手机里所看到的一致，东京的环境、墙上的海报、商圈大型显示屏上播放的广告、正在建造中的大楼

　　这里科技的发展程度，城市的繁华度，都与他脑海中这一年的记忆别无二致，他得到的所有线索都表明，他的确是回到了过去。

　　在得出这种结论后，琴酒嗤笑了一声，联系上黑暗中听到的那句话，他几乎是立马就断定了他的重生是那个家伙的手笔。

　　他一直都知道，那家伙有特殊的能力，更不用说身边还有一个高等机械智能文明生物小十的存在。

　　他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所有非常规的收获，背后都被命运标注了巨大的代价。逆转时间的洪流，并不是一件能够轻易做到的小事。

　　琴酒回到安全屋里，回想这一世里过往的记忆。或许是某种保护机制，当他刻意去回想的时候，这一世的记忆才渐渐在脑海中浮现。

　　琴酒闭上眼，整理脑海中多出来的这一世的记忆，寻找在脑海里回忆那个家伙在这一世记忆中的存在。

　　他眉头微皱，很快便沉下了眉眼。

　　他的身体处于巅峰期的健康状态，也没有接受过组织的实验。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他前世就是因为那个银弹系列实验的后遗症才基因崩溃死亡的。

　　但组织里也同样没有格兰菲迪的存在，没有他从小相识的搭档，也从来没有见过秋庭夜这个人。

　　琴酒的呼吸一窒。

　　但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以他对那家伙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以自己消失为代价让他活下来的这种选择，那人不可能去做。

　　若真是无法挽回的局面，秋庭夜只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几番思索判断后，琴酒很快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新的目标。既然那人不在组织，那必然也是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里。

　　他需要找到他。

 

第2章

　　琴酒的银发仍旧是半湿的，他从床上走下来，靠近了窗边，却也没有拉开那厚重的窗帘沐浴阳光，反而是在昏沉的暗色中点燃了一支烟。

　　尼古丁的气味能让他冷静地思考。

　　琴酒产生过离开组织的念头。自从前世接受了那个实验后他就有离开组织的想法了，他也暗地里在为此准备着。

　　从前能够一直待在组织里为组织付出忠心是因为他本就是从小在组织里长大，而且组织作为一把黑色的巨伞也能给予他庇护，相较而言，组织是最好的选择。

　　但当这种选择成为他的催命符后，他也不可能再为组织献出所谓的忠诚。这本就是一个等价的交易，他得到什么，便付出什么。

　　就好似一道程序，输入什么指令，便只能得到对应的结果。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基因崩溃让他的所有计划都为之停滞。

　　一年前重生回来后，他却选择继续留在组织里。

　　大海捞针并不容易，利用组织无处不在的暗色阴影，他寻找秋庭夜就能更为容易一些，但同时，他也开始组建起自己的势力——Gray。

　　组建Gray包括以Gray的名义活动时，他都是用的阿拉斯代尔的名字，Gray中的成员也是贵精不贵多。虽然他挖了一些那家伙以前的墙角，但到现在，人手仍旧是不怎么够用。

　　一年前琴酒刚重生的时候，公安派进来卧底的苏格兰还没有暴露身份，利益权衡之下，他提前处理了那个安插进入警方的卧底，避免了苏格兰的暴露，因此他现在还能好好的继续呆在组织卧底。

　　毕竟他迟早会离开组织，组织里的卧底越多，对他来说就越有利。

　　半年前，他在多罗碧加公园执行一个简单的交易任务，云霄飞车上发生的手法花哨的无头尸案以及那个积极破案的高中生侦探让他回想起了这到底是什么时候。

　　前世的今天工藤新一被他灌下APTX系列毒药变成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

　　那家伙说过工藤新一在变小后身上就多了一些奇怪的运势，有时候利用柯南能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他也见证了变小的柯南到底能离谱到什么程度。

　　琴酒仔细思索后，觉得这个侦探变小后说不定会有用，因此命运重复的一个闷棍，工藤新一再一次变成了江户川柯南。

　　琴酒吸了口烟，眸色在昏沉暗色中模糊不清，正当他准备小睡一会儿休息的时候，手机邮箱里忽然亮起了一个邮件提示。

　　来自Boss的邮件。

　　他简单将邮件内容浏览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会有一个直接获得代号的新人交由他来带领。

　　新人的代号也发给他了，格兰菲迪。

　　见到这个代号，琴酒的目光微凝。

　　——

　　美国，纽约。

　　即使是深夜，这座繁华的城市也是灯火通明的，傍晚便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更是让这座城市蒙上了迷蒙的面纱。

　　一栋大楼的顶层天台上，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站在这里，身姿挺拔，几缕漆黑的发露在兜帽外，晴绿的眼带着透明的质感，嘴角弧度抹平，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站在绵绵细雨中，整个人显得冷淡极了。

　　他伸出手来，冰凉的雨丝落入他的手掌间，慢慢积聚，凝成一颗颗的雨珠，顺着他纤长分明的指骨滑落。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