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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花开时(兽人)(8)

作者:魏香音 时间:2017-12-26 18:58:26 标签:灵异神怪 兽人 欢喜冤家 幻想空间

  这样子,是不是应该带它去一下宠物医院?
  问题来了:长乐镇上只有一家贵得要死的黑心宠物医院,一个多月前刚因为诊金的原因闹上了新闻。何天巳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支付账户和钱包——结清所有出院费用之后,只剩一百七十五元,恐怕连给猫做个体检都不够。
  他正纠结着,偏偏就在这个时候,101路公交车到站了。
  猫该怎么办?何天巳才纠结了一秒钟,低头再看脸盆里头,猫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刚想再四处找找,就听见101路巴士司机连按了四五下喇叭。
  回村的班车每个小时才有一趟,再等一轮何天巳都怕自己会晒成人干。虽然他一拎起背包就觉得分量不太对,却也没时间再仔细查看了。
  101路是从长乐镇开往金鱼村的长线公交,沿途地广人稀,车厢里也零零星星只有两三位乘客。何天巳投币上车,随便找了个座位。他先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司机,然后将背包搁在大腿上,偷偷摸摸地朝里面张望。
  那只白猫果然趴在换洗衣服上,轻轻甩着尾巴。
  还真是见了鬼了。
  看起来这只猫是铁了心要收他当做奴隶。好在家里已经有了一只白老板,两只祖宗若能和和气气地做个伴儿,倒也算是一桩美事。
  应该没有问题的,这只猫看起来很温顺。那就先带它回家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观察几天,如果还有问题,就多带点钱再去宠物医院。
  想到这里,何天巳试探性地揉了揉白猫的头顶。猫没有任何异常反应,甚至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何天巳不禁大胆起来,从头顶到耳朵尖,再沿着后颈滑到下巴,统统摸了一遍还不过瘾,又轻轻将猫爪抬起,捏了一捏肉垫。探出来的指甲锋利无修剪,的确应该是只野猫。
  流落街头,还被偷猫贼打瘸了腿,真可怜。
  他正浮想联翩,倒是那只白猫终于被他摸得不耐烦了, “喵”地一声抽出爪子,拍在了何天巳的虎口上。
  “嘘——!”
  何天巳赶紧捂住猫嘴,将背包拉拢一点,又抬头看了一眼驾驶位。
  老司机的耳朵挺尖:“唷,刚刚那是猫叫?”
  “那……是短信啦短信。我在跟小美聊天呢!”
  正说到这里,白猫忽然又从包里探出脑袋来,不过很快又被何天巳塞了回去。
  老司机倒不纠结,不过这话匣子一打开,也没那么容易再关上。
  “诶我说你这孩子也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地骑着自行车,怎么就能从山坡上滚下来,还闹得住了院?”
  “都怪我太不小心。”
  何天巳只能苦笑:“那天下午去山上写生,回来路上下了点小雨,人突然犯了迷糊,车就冲下去了。不过医生说我命大,只有扭伤而已。”
  “那你家的药园怎么办?”
  “没事,反正本来就不是我在打理,有叔和婶呢。”
  正说着,后方超过去一辆呼啸的黄沙车。老司机因为对方的危险驾驶而破口大骂,总算不再拉着何天巳聊天了。
  两站过后,仅有的几位乘客都陆续下了车。巴士缓缓驶出长乐镇,一头扎进了静谧的山林。
  长乐镇与金鱼村之间隔着几座丘陵。山谷里修了双向四车道的小公路。沿途溪水淙淙,林荫静好,还零星坐落着十二三户农家。
  山里人基本以养殖畜牧为业。家家门前都有小型巴士站,爬满了各色藤花,有些还用佛龛或宝塔作为妆点,甚至还搭着六角凉亭。
  公交一口气开出半个多小时。何天巳始终把背包压在膝盖上,时不时地朝里头张望几眼。
  白猫似乎正在假寐,揣着小手,偶尔弹动两下耳朵。何天巳竟也跟着放松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猫毛,把头歪在窗边看着风景。
  四十多分钟之后,山谷间的林荫道终于到了尽头,光线再度明亮起来。
  如同溪流冲出山谷形成湖泊,前方是大片广袤的山中平原。道路两旁的草坡变成了田地,祖母绿一般晃着人的眼睛。
  金鱼村终于到了。
  公交车在终点站停稳,何天巳向老司机道别下车。目送车辆掉头离开后,他提起行李放到候车室外的长椅上,顺手轻刮白猫的鼻梁。
  “小东西,别跑开,老实在这里等着我。”
  白猫才懒得动弹,何天巳揉揉它的脑袋,走向隔壁。
  金鱼村的巴士车站一共有三间房,候车室的左边是快递寄存室。右边那间则设有无人蔬菜摊和自动贩卖机,墙上还折叠有高低铺,供旅人在严寒的冬夜临时休憩。
  何天巳找了一圈快递,然后自觉投币换了点白萝卜和小葱装进纸袋子里,很快又回到候车室里。
  “这就要回家了喔。”他用手拨拨猫耳朵,“就叫你小白好了,你要帮着白老板抓老鼠,听到没?”
  猫弹弹耳朵,金色眼睛里仿佛有一闪而过的不屑。
  山村的气候虽然凉爽一些,但地面还是烫脚。何天巳继续把跛脚白猫背在身上,一手拎着脸盆、一手提着蔬菜,沿着道路向前走。
  车站前方大约五十米,有一株系满了红绸的大樟树将道路一分为三。他拐向左侧的二车道柏油小马路。路旁种着槐树,挖有水渠,更远处就是一片片田地。
  夏蝉在树荫里鼓噪,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植物蒸腾出来的气味。何天巳徒步走了一刻钟左右,穿过一座荷塘上的廊桥。桥对岸的路边生长着连绵起伏的灌木丛,仔细看,翠绿的枝叶间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蕾。
  灌木丛的后面是毛竹篱笆,拱卫着一座药园。
  “小东西你看,咱们回家了。”
  何天巳紧了紧背包,加快步伐向前走去,很快就看见园子里一个草帽老汉正在为苹果套纸袋。
  “光叔!”何天巳大声招呼,“我回来啦!”
  老汉胡子一抖,险些被他吓到。
  “……小天!你不是下周才出院吗?现在这算是……逃出来的?”
  “我哪有胆儿逃啊!医生说我恢复得特别好,再多住几天也是浪费床位。再说101路车直达,跟专车也没什么区别。您就放心吧。”
  “那……我让你婶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
  何天巳话还没有说完,光叔已经掏出老人机,一键呼出了妻子的号码。
  盛情难却,他只能先同光叔打了声招呼,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眼前的景象与档案照片里的画面重合在了一起,背包里的猫也探头张望起来。


第14章 月下美人
  虚掩着的铁门被推开了,隐匿在围墙里的是一座有些荒凉的庭院。
  几株天生天养的金鸡菊在草丛里摇摆,一旁的池塘飘满了浮萍,几株大树底下,枯叶已经沤成了腐殖质,在烈日下散发出腐朽的泥土味。
  但最显眼的还是那些缀着小花蕾的灌木丛,它们看上去就像是一路从外头蔓延进来似的,茂盛得肆无忌惮。
  何天巳的家就掩映在灌木丛深处。碎石小路的尽头是老旧的木构门廊。廊下摆着几个空花盆,上头的青苔一直延伸向地面。
  何天巳在台阶上蹭掉了鞋底的湿泥,取出钥匙打开正门。
  正门后面是玄关,何天巳把鞋放到破鞋架上,趿上拖鞋继续往里走。玄关尽头的宽敞空间光线昏暗,只摆着一套老旧沙发。
  沙发是背对着玄关摆放的,正面则朝向整整一墙的木栅移门。移门连通着中庭,午后三四点的阳光从高处投射下来,掠过一株枝繁叶茂的合欢树,落在不算清澈的小小池塘里。
  何天巳快步穿过右边的侧门走进客厅。这里同样有一组玻璃移门面朝中庭,望出去却是修竹成荫,还有无花的腊梅枝条。
  他将背包搁在茶几上,白猫立刻钻了出来,开始一瘸一拐地四处探索新鲜环境。
  何天巳不去管它,打开电风扇对着自己猛吹,又灌了一大杯冰水,这才稍稍凉快了点儿,开始整理背包里的物品。
  差不多也就在这时候,环绕着中庭的木板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咚咚的轻响。
  何天巳回头,正巧看见一只肥硕的大白猫窜上沙发,腾空一扑,熟练地攀着他的脊背爬到肩头上,与他耳鬓厮磨。
  “白老板乖,哥也特别想你。”
  一人一猫亲热地打完了招呼,何天巳正想把猫抱下来,却听背后“咣当”一声脆响——那只新来的白猫撞翻了放在角落里的空啤酒瓶。
  这下子白老板也注意到了新猫的存在,它顿时伏下耳朵、瞪大眼睛,爪子掐进了何天巳的肉里。何天巳还没来得及采取制止措施,它就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嗷地一声弹了出去。
  何天巳心想这下完蛋,然而想象中两虎相争的场面却并没有发生——只见两只猫居然亲热地抱在一起,滚成了雪白的一团。
  不,再仔细观察,这更像是白老板的一厢情愿。新来的那只白猫完全不想配合,无奈却被体型更肥硕的同类死死地压制住了。只能任由白老板像只狗似地在它全身上下嗅闻,还被舔了好几下。
  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直到白老板扑上去做出了类似骑跨的动作,新来的白猫终于发出了愠怒的吼声,照着白老板的鼻子就是一拳。
  白老板估计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示好会招来痛殴,当即后退两步夹着尾巴躲到了何天巳的身后。何天巳一边在心里骂它是怂货,一边赶紧劝架。
  他把新来的白猫抱起来,调了一个头,将猫屁股对着白老板。
  “看仔细,人家也是公的,你再追着人家不放,明天拖出去阉了啊!”
  白老板别的可能没听懂,但一个“阉”字顿时吓得它一溜烟扭头消失在了走廊上。
  何天巳还没来得及庆幸,手腕上忽然又是一痛——被迫进行了羞耻展出的白猫也是恼羞成怒,赏了他一爪之后跳到地面上,瘸着脚逃进了厨房。
  假象,都是假象,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温顺的猫!
  委屈归委屈,可该做的事还是一件都少不了。
  新猫碗、新水盆,作为一个资深猫奴,装备当然齐全。何天巳将东西一样样放到白猫的面前,如同进贡御膳的大内总管。然而白猫却不满意,猫粮碰也不碰,只勉强舔了舔清水。
  何天巳以为它还认生,也不勉强。就趁它舔水的时候做了个全身检查。
  还好,除了右后脚上的伤口之外,似乎没有别的问题。
  何天巳马上拿来了剪刀、双氧水和绷带,首先剪掉了伤口附近的猫毛,又仔细清洗伤口,包扎处理。这只白猫好像很聪明,只在冲洗伤口的时候弹了弹腿,包扎的时候全程一动不动。
  也许是整个过程过于愉快了,何天巳又忍不住打起了别的主意。
  “你看你毛那么长,都打结了,还那么脏,干脆全剃了怎么样?”
  说着他转头就去取电动推子,谁知那白猫立刻一瘸一拐地钻到了沙发底下。
  何天巳担心它身上有虱子会祸害到白老板,赶紧跟在后头穷追不舍。一人一猫闹到了玄关前面,突然听见敲门声——是光婶拿着吃的上门来了。
  白猫趁机逃之夭夭。何天巳只能先去开门。
  光婶是一个六十岁上下、削尖下巴、细长眼睛的老妇人。脸上的表情也和长相一样不咸不淡。也许是事先缺乏准备,她只给何天巳拿来了几样素菜:茄子、丝瓜和皮蛋拌豆腐,都装在老旧泛黄的一次性塑料盒子里。
  何天巳接过餐盒连声道谢。他还想再多聊点什么,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小孩笑嚷嬉戏的声音,只见光婶平淡的脸上顿时有了光亮,她扭头回应,并循着声音快步走了过去。
  “自家亲孙子,就是不一样呢……”
  何天巳摸摸鼻子,苦笑一声算是解嘲。
  他拿着几样小菜回到餐厅,自己动手煮了一锅饭,坐下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夕阳西下,山顶上铺满了五色晚霞。倦鸟归林之后,蝉鸣声也轻减不少。
  偌大的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晚饭后的何天巳却开始忙碌不停。他刷过碗筷又收拾了房间,捞掉中庭池塘里的落叶,再去洗澡,顺便将医院里带回来的衣物丢进洗衣机。
  洗完澡出来,何天巳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走向落地窗边,朝中庭吹了声口哨。
  委屈了几个小时的白老板飞快跑过来。何天巳揉揉它的脑袋,说了声对不起,给它添了满满一盆猫粮。
  安抚完白老板,他再转身去找新来的白猫。前后院子里各喊了一遍,终于看见草丛里有双发亮的眼睛。
  来日方长,还是先给它留点空间适应适应。
  何天巳将水盆和掺了猫用消炎药粉的食盆搁在门廊上,又吹了两声口哨,回头进了卧室。
  扭伤住院的这一周,他的生物钟被迫调整成了早睡早起的老年模式。可是一躺回自家床上,何天巳却又开始失眠。
  金鱼村的夜晚,实在是□□静了。
  即便远处的山谷传来风的低吟,即便夏夜的虫鸣和蛙唱一刻不曾停歇,即便庭院里的灌木丛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但这一切对于何天巳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时间在这毫无意义的静谧中被无限度地拉长了,甚至融化、粘稠,松脂一般滴落下来。
  陷在柔软的床上,何天巳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包裹在琥珀中的昆虫,迷失在了粘稠的时光里,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一件没有人关心的物品。
  “滴答”
  水滴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何天巳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漆黑,却又黑得不那么纯粹。皎洁的月光从高处洒落到中庭里,证明夜色清朗,并没有雨水的造访。
  “滴答”
  又是一滴水落下来了。
  何天巳忽然感觉左手一阵剧痛,他抬起手去看,掌心里一片黑色。比水更粘稠,比泥要稀薄。
  是“血”?
  当这个词从脑海中蹦出来的同时,水滴声忽然急促起来。并且越来越响亮,最终变成了机关枪的轰鸣。
  何天巳睁大了眼睛——天花板上那一大片黑暗开始透出虚幻的昏黄,仿佛正播放着不知名的电影片段。有枪林弹雨、阴森的实验室和刺眼的手术灯、还有从他高举的手臂上交替生长出来的鳞片和羽毛……
  当大爆炸发生的一刹那,他终于从梦魇中逃脱了出来。
  黑暗又回归了它循规蹈矩的本色,但浑身的汗湿和剧烈的心跳却证明噩梦尚未远去。这几个月来,何天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做到类似的噩梦,医生说这可能是当年那场事故造成的后遗症,让他试着去习惯,可惜真的很难。
  再度酝酿睡意需要一点时间,何天巳干脆坐起身来,想要去院子里找白老板谈谈心。
  却也恰恰因为这一起身,何天巳忽然发现,中庭对面的厨房里居然亮着灯。
  绝不是自己睡觉前忘了关灯——这一点何天巳首先可以肯定。紧接着,他根据光亮发出的位置判断,那应该是冰箱内部的照明灯。
  难道是白老板又在打那几条咸鱼干的主意?
  鉴于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何天巳立刻翻身下床。他放轻脚步,来到落地大窗边偷偷张望。
  从冰箱里发出来的灯光很快消失了,厨房和餐厅又变成漆黑一团。忽然间,餐厅通往中庭的移门打开了,白老板被一只修长的手捏着后颈皮,丢到了走廊上!
  有人?!
  何天巳屏住了呼吸,悄悄推开移门,手脚并用地在老朽的木质地板上爬行,尽量不发出不必要的声响。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足够接近的安全位置,借助明亮的月色窥视餐厅里的情况。
  那是一个又高又瘦的人影,从背后看好像不着寸缕,却也因此能够看出它肩宽腰细,还有一双堪称完美的长腿。
  而更醒目的是那一头长长的黑发,如同月下瀑布,一直垂落到腰间。
  ……简直就像一个从深山里走出来的妖精。
  尽管看不清楚容貌,但那肯定是个美人。何天巳知道这种直觉有些荒诞,但直觉就是直觉,没什么道理可讲。
  他也明白,正常人这时候应该感到疑惑、警惕甚至恐惧。可老实说,这些负面情绪现在的他一点儿都没有。
  何天巳暗笑自己恐怕是中了邪,一边继续暗中观察。
  白老板虽然被丢到了庭院里,却依旧锲而不舍地搔扒着移门。也许是怕动静闹大,那长发美人去而复返,手里还端着个什么东西,轻轻放在了白老板面前。
  ……似乎是一碗堆得满满的湿粮。这顺水人情倒是做得不错!
  白老板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居然被一碗猫粮给收买了。何天巳暗骂一句“养你何用”,一边继续目不转睛地偷窥。
  长发美人身上其实套着一条厨房里的围裙,但这和没穿也差不了多少。只见它打开了一盒从冰箱里搜刮出来的牛奶,撕开封口仰头就灌。
  这妖精居然是来找食吃的?
  说不出什么理由,何天巳居然兴奋起来。
  他又开始悄悄地移动,越爬越近,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手握渔网的渔夫,正在锁定有生以来最为珍贵的猎物。
  屏息凝神,志在必得。
  隔着双层玻璃移门,长发美人显然还没有注意到何天巳的接近。它一口气喝干了整盒牛奶,又弯腰取出一碟晚餐剩下的菜,走向一旁的餐桌。
  而这个时候,何天巳距离它只有不到五米了。
  再近一点,就可以看清楚长发美人的真容。弄清楚这究竟是仲夏夜晚一个荒诞的梦境,抑或是更不可思议的真实。
  可惜何天巳却还是失败了,而失败的理由简单到无奈——他压到了白老板的尾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老板,嚎叫着对着自家主人亮出了锋利的爪子。
  长发美人悚然一惊,迅速回过头来。
  何天巳只来得及看清楚一双黑白分明、亮如水银的眼眸,下一个瞬间,长发美人就在夜晚阵阵飘渺的花香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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