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困困只是随口而说,嘟囔完后睡意已差不多席卷意识,含糊地伸手挡了挡眼,都开始说胡话了。
“阿兄,月亮好亮,你把它射下来。”
尘赦:“……”
尘赦垂下羽睫,将心中那股被轻轻掀起一些的波澜一寸寸按回去,他抬手将床幔拉下,挡住皎洁月光。
乌困困这才翻回来,抱着尘赦垂在一侧的手轻轻蹭了蹭,睡意朦胧:“阿兄,月亮这么圆,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说完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乌困困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尘赦垂眼注视着少年的睡颜。
乌困困还未及冠,脸上稚气还未脱,无论做什么都满怀赤忱,直率坦诚,连和阿兄做道侣的孩子话都能说出来。
尘赦轻笑了声,忽地记起乌困困方才说的话。
月亮……圆?
尘赦不知想到什么,悄无声息地想要起身,可袖子却被一股力量轻轻拽住。
垂眸一看,乌困困正拽着他的袖子,察觉到他想走,眉头轻皱,似乎又要醒了。
尘赦想了想,将外袍脱下留在榻上。
乌困困很喜欢尘赦身上的气息,手脚并用抱着宽大的外袍,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尘赦穿着单薄青衣缓步走出内殿。
抬头望去,漆黑天幕中月朗星稀,一轮巨大的皎月升至半空,已是满月。
尘赦微微一愣。
这几个月他忙碌行云州之事,不知今夕是何年,此时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
深秋八月,桂花弥漫。
月圆之夜。
今日是中秋节。
第102章 番外B 乌困困没离开昆拂墟的if线。【八】
乌困困符咒之术大涨。
……具体表现为传送符从每回的几百里,逐渐变成一千里、两千里,短短两年时间,成功传送三千里。
苴浮君大感宽慰,四处炫耀他的困困颇有他年少时的风范。
江鹊静垂着眼吹了吹滚热的茶,头也不抬懒得看苴浮君那副得意的样子,淡声说:“除了传送符,困儿还会其他的符咒吗?”
苴浮君:“……”
苴浮君垂死挣扎:“传送符怎么了,最难画的仙阶符,困困学会了其他简单的岂不是手到擒来?”
“哦。”江鹊静终于抬头瞥他一眼,“所以困儿会其他的符咒吗?”
苴浮君:“…………”
困儿不会。
乌困困画传送符纯属死记硬背,才勉强记下来。
偏这孩子没有遗传苴浮君半点符咒天赋,哪怕会了最难的传送符也不会举一反三,时常将苴浮君气得跳脚,离彤阑殿老远都能听到魔君的咆哮声。
乌困困每次学得抓头,梗着脖子和他爹杠:“我马上要及冠了,已是大人,爹不要骂我这么大声!”
苴浮君拿着符纸卷着打乌困困的脑袋,咆哮道:“吾不骂你,难道还要夸你不成?!你瞧瞧你的鬼画符!……乌困困,吾在训你,你在做什么?”
乌困困将符纸抬起来,嘿嘿一笑:“画王八。”
苴浮君:“……”
眼前一黑。
乌困困捂着脑袋趴在桌案上,蔫蔫道:“爹,我只想修行,不想学符咒,您再逼我也没用啊,还把自己气够呛,图什么呢?”
苴浮君一边吃灵药一边面无表情道:“吾的孩子,怎么可能对符咒一窍不通?”
乌困困说:“可阿兄和二哥不也不会符咒?”
“那能一样吗?!”苴浮君又拿符纸卷着打他,“你阿兄有修为,你二哥有脑子,你呢,你有什么?”
乌困困梗着脖子任由他打:“我有爹娘保护我!”
苴浮君的手一顿,暴怒的神色收敛,微微动容。
……然后打得更狠了。
“你还让你娘保护你?你娘忙着保护吾都不够,哪来的时间保护你这个兔崽子?!男子汉就该靠自己!靠爹娘算什么?!”
乌困困呜嗷喊叫,抱头鼠窜:“娘!娘救命!”
到底还是没学会。
苴浮君威武嚣张了数百年,没料到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他亲生的兔崽子手里,入夜了还在唉声叹气。
乌栖霜拿着书看,听到苴浮君一会叹一口气,没忍住抬头幽幽看他。
苴浮君见她终于抬头,赶紧长叹一口气,说:“困困这幅不思进取的样子,往后可怎么好啊?”
乌栖霜笑了起来:“除了符咒,困困在其他方面聪明便够了,前几日还跟着温故炼了灵丹呢,你不也吃的挺开心?”
苴浮君蹙眉:“灵丹又不能保命,日后若遇强敌,你期盼他受伤后用灵丹治愈,还是从一开始便以符文咒术获胜,毫发无损?”
“强词夺理。”乌栖霜笑他,“就他那个猴精的性子,若遇强敌早就一溜烟跑了,怎么可能正面对抗?”
苴浮君:“可是……”
乌栖霜没等他可是,抬手将他一拽,苴浮君高大的身躯毫无抵抗地往前一栽,躺在连榻上,脑袋枕在乌栖霜腿上。
……顿时忘了“可是”后面是什么。
苴浮君身躯比乌栖霜大了半圈,高大身形连榻根本装不下,只能曲着腿像是只温驯的大型动物般倚靠在乌栖霜腿上。
乌栖霜将修长纤细的手指插入苴浮君发间,慢慢抚摸着:“只要他在昆拂墟,就不会出事。”
苴浮君早就忘了他儿子姓什么叫什么:“对,对对。”
第二日,乌困困睡得迷迷瞪瞪想去找阿兄,催动了一沓传送符。
……再次一睁眼,已经不在昆拂墟了。
整个昆拂墟:“……”
尘赦收到消息时,已是晌午。
昆拂墟乱成一团,苴浮君带着人根据传送符的残留灵力前去寻乌困困,可那孩子也不知烧了多少传送符,根本无法找到确切位置。
尘赦听闻后立刻用玄香太守的墨寻找乌困困,但相隔太远竟没有丝毫反应。
乌困困自幼被宠爱着长大,无论走到哪儿都乌泱泱围着一堆人,哪怕尘赦远在行云州也能用玄香太守的墨随时随地找到他。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彻底失去联系。
尘赦也是第一次感知到何为慌张。
那一沓传送符定然是出了昆拂墟,可无论是仙盟还是妖界归玉溪,都同昆拂墟没什么友善往来。
乌困困一身魔息招摇过市,又在蓬莱盛会露过面,不少人都认识他。
若是有人心生歹意将他抓去折磨,或有人看中他的脸……
尘赦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几乎发动整个行云州的人前去寻找。
直到两日后,才终于在归玉溪寻到了玄香太守的气息。
尘赦立刻缩地成寸前去。
粗暴地撕开归玉溪的结界,尘赦才刚落地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哭喊:“你又这样!呜!呸!我恨你——!”
尘赦竖瞳剧烈收缩,浑身散发森寒的戾气,轰然朝着下方直直压去。
“困困!”
归玉溪四处都是仙木灵植,尘赦匆匆落下时看也不看用神识将乌困困卷到怀中抱着,因难得的恐惧浑身戾气丛生,几乎连兽角鳞片都冒了出来,面容有种诡谲的妖异之感。
乌困困的身体滚烫,身上泛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抱在怀中满满当当。
失而复得的感觉涌入心间,尘赦的手都在隐隐发着颤,不住抚摸着他柔软的乌发。
乌困困还在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差点蹦起来。
“阿兄!阿兄你怎么来了?”
尘赦闭了闭眼,将几乎失控的情绪缓缓收敛,无声吐出一口气,用尽全部克制才将乌困困微微放下,可还是抓着他的肩膀。
“受伤了吗?”
乌困困竖瞳闪着微光,高兴地摇头:“没呢,我正准备回昆拂墟呢,阿兄怎么会找来?这地儿可隐蔽了。”
尘赦的神识上上下下将乌困困缠住,一寸寸检查,发现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少,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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