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旬瑭谨慎谨慎再谨慎,甚至耐心等了半个月才终于借着新书之故前去寻乌玉台。
还未走进藏书阁的顶楼,隐约听到乌玉台在哼哼唧唧的声音。
江旬瑭对这个语调很熟悉——每回尘赦在时,他就会这样语调清脆还拖着长音的说话,一些无趣的琐事都能说个半晌,嘟嘟囔囔十分可爱。
果不其然,走进书阁就见乌玉台坐在桌案上,俯下身和坐在“君上专用豪华黄金宝座”上的尘赦说话,神态放松带着漂亮灿烂的笑意。
似乎说到了什么欢乐的事儿,他笑得乐不可支,脚都要踩在尘赦膝上了。
听到脚步声,乌玉台回过头来,眸瞳一亮:“江佩,你终于来啦!书呢书呢?!”
坐在座椅上的尘赦也看了过来,兽瞳冰冷,五官眉眼处带着一股令人心生寒意的似笑非笑。
就像是被野兽盯上了。
江旬瑭不着痕迹打了个哆嗦,故作镇定将书递过去。
乌玉台宛如一只轻巧的蝴蝶落了下去,溜达过来,高高兴兴看着那几沓还带着墨香的新书:“我要的就是这几本,你可真了解我呀。”
这话一出,江旬瑭心口骤然一跳,总有种有厉鬼正盘桓在自己身后随时都会吃掉他的错觉。
江旬瑭吞咽了下,讷讷道:“君上说笑了。”
“哎呀。”君上说,“和我还这么客气干什么?阿兄,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的好苗子,十六岁金丹呢,也和我志趣相投,爱看话本。”
尘赦饶有兴致注视着江旬瑭,语调淡淡的没什么感情:“哦?是吗?”
江旬瑭心中那股异样更加奇怪了。
他没敢多留,寒暄了几句便行礼告退了。
可走出藏书阁,那股厉鬼似的“视线”好似如影随形,仍然在他后颈盘桓,随时都能取他性命。
江旬瑭冷汗都下来了。
就在这时,藏书阁的顶楼出现一声“砰”,像桌案或桌椅似的倒地的动静,紧接着敞开的窗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阖上,结界萦绕而上。
随之,那股吃人的视线终于消失,也不知移去了哪里。
江旬瑭如蒙大赦,飞快冲回斋舍。
同窗正在练剑,见状熟练地调笑他:“哟,江勇士回来啦?”
江旬瑭以前总是避免和人多交流,但此时却忍不住询问:“为何唤我勇士?”
同窗笑嘻嘻道:“因为你勇气可嘉,勇往直前啊!”
江旬瑭蹙眉:“你是指我接近君上?”
“是啊。”
江旬瑭不服:“四琢学宫这么多学子,大多数全都接近过君上,你前几日不也给君上种了好几盆花?”
“那哪一样啊?”同窗见这啥小子好像的确什么都不懂,也不练剑了,走过来和他勾肩搭背,“我为君上种花,那是君上主动寻我的,我哪会拒绝啊?但你不同了,江勇士,每次你都上赶着去找君上。”
江旬瑭仔细一想,更加费解了:“不都一样?君上难道会因为主动和被动,而想杀我不成?”
同窗说:“君上不会,可君后会啊。”
江旬瑭:“?”
江旬瑭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君后”就是那个最强悍的大乘境强者尘赦:“他?”
他哪里招惹大乘期了?!
顾焚云一直叮嘱他莫要招惹尘赦,所以江旬瑭一直避着那位大乘期走。
为何还会惹上麻烦?
同窗见他还稀里糊涂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阻道:“兄弟,劝你一句,君后只是瞧着脾气温柔,可他终归是上一任魔君,那些囚父嫁弟杀长老的传闻你不会没听过吧?你三番四次主动找他道侣,是不是想找死?”
江旬瑭:“……”
见江旬瑭满脸被震住的呆滞,同窗语重心长道:“整个昆拂墟,唯有你不畏惧大乘期的威胁,敢主动接近君上,这份勇气绝无仅有,你不是勇士谁是勇士?”
江旬瑭:“…………”
难怪他觉得尘赦今日那个眼神很奇怪,原来是看将死之人的吗?
他又非断袖,对乌玉台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不过,尘赦或许不会这么想。
江旬瑭惨笑一声。
刚到昆拂墟半年,卧底之路便被堵死了。
【顾尊亲启,吾命休矣】
顾焚云:“?”
***
藏书阁顶楼。
乌令禅那些天才传全都被人扫到了地上,凌乱洒了满地,几件红白相间的衣袍从桌案间垂落,乌发凌乱宛如流水倾泻,伴随着桌案的“吱呀声”而在不断晃动。
乌令禅呜咽咬着手指躺在平日伏案看书的桌案上,眼尾的泪水滑落,将桌案底下的书卷打湿,墨痕晕开。
“阿兄……呜……阿兄……”
尘赦的发带将乌令禅的双手绑着按在头顶,他慢条斯理抚摸着乌令禅的脸,淡淡道:“君上,我难道没和你说过,那人是仙盟奸细吗?”
乌令禅的乌发都被晃散了,那一整套十七个的发饰掉了一地,被尘赦捡起放在一旁的砚台中。
细数下发现只有十六个,剩余一个坠着金铃的细簪子不知去了何地。
乌令禅浑身粉红,衣袍凌乱挂着,隐约可以听到衣袍下细微的铃铛声,他哭着蹬尘赦,却被握住脚踝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口。
“不许……”乌令禅差点崩溃,尖叫着打他,“不许说其他人!你……你也不许说……”
尘赦却非得说,手探到衣下温柔抚摸着,金铃更加细细密密地响起来,逼得乌令禅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哪怕做着这种下流事,尘后的五官仍然冷淡自持,像是在和君上回禀事关昆拂墟生死存亡的要事。
“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探查情报罢了,你还任由他靠近你?”
乌令禅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眼瞳都散了,甚至只能隐约瞧见一半眼瞳,腰肢紧绷着勒出鼓起的弧度,浑身剧烈痉挛着,已处于半昏状态。
直到腰腹猛地传来一阵胀痛感,乌令禅才有些意识地被抱了起来,尖利的犬牙深深陷入后颈,让那股快意无限制的延长。
乌令禅本能呜咽了一声,习惯地放松紧绷的身躯,精纯的灵力潮水似的灌入。
半个时辰后,发带解下。
金簪不知何时已落在那砚台里,隐约带着水痕。
乌令禅恹恹地坐在尘赦怀里,似乎低声说了什么。
尘赦舔着他脸上的泪痕,又控制不住地探入口中几乎将乌令禅再逼得窒息过去,才平息心中那股燥热的欲望,淡淡地道:“什么?”
乌令禅说:“砚台、发饰、这桌子……全都丢了。”
尘赦兽性发泄完,又恢复人模狗样了,体贴地道:“可那发饰你等了工绝坊半个月才打造好,且今日才戴了半日。”
乌令禅瞪他:“丢了!”
尘赦笑了起来,轻轻亲他:“乖,阿兄给你赔罪。”
“他反正也没给仙盟送什么有用的消息。”乌令禅捂着腰等着那股胀痛消下去,闷闷地道,“只是闲着没事和他一起看个话本,你还要吃醋。”
尘赦亲他:“没吃醋。”
“那你刚才发疯毁我簪子是什么意思?!”
尘赦笑着道:“春宫图的第七十九页,就是如此。”
乌令禅:“……”
乌令禅想翻白眼,生气道:“只是双修罢了,怎么能有这么多不要脸的下流花样?!这才第三本!”
尘赦低低笑了起来。
乌令禅气得够呛,决定明日就水淹黄尘巷。
尘赦问他:“那江什么的,君上想如何处置?”
“随他去,反正只是个孩子而已。”乌令禅趴在他肩上,懒懒地说,“顾焚云是个聪明人,想了解昆拂墟的情况是好事,不如就让他了解个够。反正我早已想好了,过几年我要广发帖子给三界各个门派,咱们也办个大会,就叫……唔,黄泉大会吧!等顾焚云一来,我就派我最信任的尘后取他掌尊项上人头,并率领亲军把所有人一网打尽,轻而易举一统三界,尊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之魔君陛下’!尊贵!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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