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既然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吊在树上?”白鹄立问:“一直吊在树上,那些蛇怎么办啊?”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青平道:“那些人会被吊上树,你还猜不到他们手里抓去了多少蛇吗?”
原来,不仅是那些吊在槐树广场上的人已经死了,吊着他们的蛇也死了,还是被他们杀死的。
死去的蛇回来,重新向杀死它们的人复仇,因果循环而已。
可最重要的是,在青平的术法之下,那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一直在后面的时澈一窒,他猛然意识到,那富商家里活过来的画是怎么回事了。
到了夜晚,那些捕蛇人的魂魄出现,但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只因为身体的原因,被困在槐树广场。他们将自己会出现在那里当成了一次普通的聚会,燃着火,甚至彼此之间还在讨论抓蛇的办法。
这就是时澈在吴春山画中见到的场景。
那些人当时的想法只是抓更多的蛇,带出去卖钱,给自己家里带去更好的生活。
而等到天亮,阳光破开天幕,阳气上升,让他们这些阴物不得不回到自己身体中。这时候,他们才终于发现了树上的异常,但也来不及想办法逃脱或者改变了。
所以,吴春山的画到天亮前最后一幕,总是能看到有人吊死在大槐树上。
这也是那些捕蛇人向外求救的提示。
只不过第二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只是灵魂的他们忘记了前面发生过的事情,也因为青平的术法,只能记得自己死前最后做的事罢了。
他们死前往往都聚在山中开辟出来的一处处小屋或者开阔场地,三三两两聚集着讨论哪里蛇多的模样。
“你已经报仇成功了。”时澈忽然开口。
青平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看向时澈。
时澈言语中有些苦涩:“他们的家人甚至都期待着他们死去,好……”
无论那些捕蛇人做的对或不对,他们至少是全心全意为着他们家人好,在外做的这些危险之事,也是为了他们家人。
时澈深吸一口气:“好向收蛇的公司要那笔巨大的抚恤金……他们的家人竟觉得,那才是他们最大的价值。”
可被他们扛起来的家人,竟然盼着他们去死,只是为了一笔钱。
青平看向时澈的眼神带了几分嘲弄,显然,他早就知道这些事,因此才会用术法把那些人的尸体都藏起来。
青平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第一次用堪称柔和的声音,向时澈道:“所以你说,人类的这些所作所为,难道不比毒蛇更冷血?”
——“还不够讽刺吗?”
-
时澈下意识想反驳青平,可刚张口,他浑身一震,一些模糊的画面忽然从他脑海中闪过。
一声声“丧门星”和“扫把星”的谩骂声,被竹竿或者扫把狠狠打上后背的疼痛依然清晰可感,仿佛还在上一刻。
有几个孩童一路跟着他跑着,随手捡起路边的小石块向他砸来,在一块尖锐的石子砸到他眼睛时,他一下痛得摔倒在地,被砸中的右眼瞬间充血,看出来的世界也蒙上了一层血色。
他被赶着离开了一处村庄,虽然看得出来,那个村庄并不繁华,甚至称得上一句贫穷破旧。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土路上,因为摔倒,连衣服上都到处擦着黄土的印子。
他不知道自己流浪了多久,也不知道翻过了几个山头,饿了他吃树下长的蘑菇,摸到的生鸟蛋,渴了他就喝山泉水,甚至积在凹陷处的雨水。
进过一些村庄,有好心人给赏过碗饭,但更多的是把这个脏兮兮的孩子赶走。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流浪多久,抬起头,他望向前方的山林幽深处。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就像他现在,也看不到未来。
阳光透过山林间的树叶罅隙照下,落在那孩子的脸上。
时澈看到,那个男孩,长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只是更显稚嫩的脸。
是自己?
时澈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他的记忆。在苏城一片空白醒来的时候,在他总能于各种各样的人身上看到一些离奇画面和未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总会找到他的过去。
甚至,他的过去并不寻常。
可他的记忆怎么会现在忽然开始恢复呢?
遇到了什么契机?
记忆中的那些深山树林,怎么也不像苏城中的样子,那里一片平原,甚至没有山。
反倒……和现在的环境有些相似。
时澈感到手上一暖,原来白鹄立看到他忽然在后面停下脚步,双目放空的样子,担心地回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了?”白鹄立关心道。
时澈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就还差一点点,好像后面最重要的事反而没想起来。
他皱着眉,虽然努力思索,可是记忆中却又变成一片空白,无论他怎么使劲,向什么方向想,都无济于事,甚至头都开始疼了。
暖意从时澈手上传来,原来是白鹄立轻轻拢起了他的手。
“阿澈,你到底怎么了?”
时澈低头,对上了白鹄立担忧的视线。
“我只是忽然想到……”时澈揉了揉白鹄立的头发,少年的一头黑发总会乱翘,发量又多,动不动就蓬了起来,显得脸更小了。
时澈把白鹄立翘起来的头发往下按了按,看向独自站在前方的青平,道:“所以,这里的蛇是怎么回事?”
青平挑眉,问:“你指什么?”
“为什么这里的蛇如此特殊,有这么浓郁的灵气。”时澈遥遥指了指青平怀里的背篓,道:“有人专门出钱收蛇,和它们本身特别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吧。”
青平笑了笑,没有回答时澈的问题,反而看向了白鹄立。
而白鹄立低下了头,好似心虚一般。
“走吧。”青平还是这句话,说完,又独自往前走。
山里的路崎岖难行,青平却健步如飞,即使时澈和白鹄立体力很好,都有些隐隐赶不上了。
而时澈更清楚感受到的,是他们越往前走,灵气就越浓郁。
难道前面是蛇窟?有更多的蛇,才会有这样浓到几乎化作实质的灵气?
可青平不是妖吗?
只有一路低着头的白鹄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脚步稍顿,又默默跟上,只是咬紧了牙。
“到了。”这次走了没多远,青平停下,仰头看向前方的洞窟:“就是这里。”
纯粹而浓烈的灵力正源源不断从洞窟中溢出。
第76章
“你们在这里等等, 我将它们先安顿好。”青平轻拍了拍手中的竹篓,向白鹄立和时澈道。
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鹄立又补充了句:“当然, 你们要先进去也可以。”
时澈闻言抬头,果然,白鹄立躲闪着青平的眼神。
白鹄立知道山洞里是什么。
时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
“我们……”
“我们先进去。”
白鹄立刚要开口,时澈就攥紧他的手腕, 抢先道。
“好。”青平也不在意, 点了点头, 抱着背篓就在离山洞不远处的地方开始挖坑。
见到这,白鹄立也不走了, 皱眉困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青平没有回答,他半跪着, 把背篓中的蛇倒出来,在上百截蛇身中仔细分辨着, 能拼成完整的,就用术法将它们恢复得好看一些,再轻轻放进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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