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挑眉,说:“哟,诈尸了?”
北宸主扫了他一眼。
刘员外苦笑,说:“您这就说笑了,具体因为啥,咱也不知道,反正我爷爷就吓得丢了半条命,却又不敢跟他们说你们已经死了,就装作无事发生,带着他们继续往西北那边走。”
沈离说:“你爷爷胆子还挺大,居然还干起了赶尸人生意。”
玄门有赶尸一道,他们能让尸体像是活人似的行路,这门道法密不外传,生怕有人利用尸体做坏事。
刘员外听出他开玩笑,接着说:“赶尸那可差远了,这些人瞧着就是活人,等送到西北那边,这群人就凭空消失了,我爷爷白跑一趟,好在没丢了性命,就着急忙慌地回到家中,再也不敢做人牙子生意了。”
北宸主扫了刘员外一眼,道:“恐怕没这么简单。”
刘员外苦笑,说:“这是祖父跟我爹说的,但我还听说过另一个说法。”
沈离好奇道:“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刘员外叹了口气,道:“这也是难以启齿,我听我二伯那边有流言,说是当初那些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在路上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我爷爷跟着一帮兄弟,不光做人牙子生意,还干些摸金倒斗的活计,那些明面上被弄去发卖的人,有不少都被送进洞里面喂了粽子,这也是风水上的一些东西,我实在是不懂。”
这话听得叫人心里发寒,不管刘员外知不知晓其中内情,在场的三人都是玄门出身,对这再了解不过了。
民间早就流传有倒斗一行,专门挖掘仙人和大官皇族墓葬,只要能挖出来一个金穴,就能管三代人荣华富贵。
只是,这一行颇为亏缺阴德,很多干这个的都根本无法寿终正寝,子孙缘也颇为稀缺,他们后来便就想了个法子,让活人去墓里面,喂给墓葬主当供品。
等自己再下去的时候,只要拿的东西不多,墓葬主吃了活殉,便就懒得与这些盗墓的家伙们计较什么。
有一段时间,这种风气在倒斗行内盛行,搞的玄门焦头烂额,屡禁不止,最后只能交给官府处理。
刘员外嘴上说着是听旁人提起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有八九这刘员外是心知肚明,可以确定的事儿。
不过,是以至此,倒也不必拆穿,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律法也追究不到。
沈离若有所思,道:“难怪我瞧你们刘家阴气重,原来祖上就不干人事。”
刘员外被沈离挖苦,也不敢回嘴,只能打哈哈说道:“老祖宗干的事,我也管不了。所以刘家到我爹那一代,就开始子嗣稀薄,三代单传。我这儿子,是我们刘家唯一的独苗苗,若是养不活,我们刘家就当真绝后了。”
梁以拂扫了眼刘员外,道:“你那位夫人,恐怕手上也不干净。”
提起刘夫人,刘员外就更加痛心疾首,不住的唉声叹气。
“此事,也不能全怪我夫人。”刘员外道:“因着祖上有了亏损,我儿子出生之后,便孱弱不堪,几乎早夭,我还特意请了观里的道君来看,那道君说我命里只有这一子,若是死了,便就再也不可能有所出。夫人听闻,便差人各地寻能替我儿子救命的法子,后来遇到一位云游道士,给我夫人支了一招。”
说到这里,刘员外顿住了嘴,似乎纠结是否继续往下说。
或者说,该如何说。
沈离见状,便说道:“趁我现在还没熄了救你儿子的心思,你且赶紧说,要不然,你家这摊子乱七八糟的破事,本少爷不管了。”
刘员外一听这话,腾时慌了神,连忙说:“道君莫要怪罪,只是兹事体大,我得想想该怎么开口。”
沈离蛮有深意,道:“时间不等人啊。”
刘员外:“……”
刘员外终于还是败在家中遭逢大乱的惶恐不安中,将刘夫人做的一切都如实招来。
“那云游道士找到我夫人,说是我儿子先天不足,若是想要活命,就得用旁人的命吊着。”刘员外又深深叹了口气,道:“唉,我虽知道这个法子,太亏损阴德,却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沈离听到用活人吊命,就知道肯定害了人命,便说道:“你且说说,那道士给你夫人出了什么馊主意?”
刘员外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不大清楚。”
“你不大清楚?”沈离皱眉,一脸不信,说:“你怎么会不清楚?”
“我是真不清楚啊,不敢有丝毫隐瞒。”刘员外也是叫苦不迭,苦着一张脸,道:“我夫人与那道士相交甚好,那道士对我却是爱答不理的,夫人也叫我只管掏钱就够了,其他的叫我别多问,所以她具体听了道士的话,做了什么事,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梁以拂冷着脸,道:“那就把你知道的一二如实招来。”
刘员外说:“我只知每过段时间,家中就会有人送来一批药盅,里面炖着汤汤水水,给我儿子喝。”
沈离道:“如今那药盅还有吗?”
刘员外点头,道:“我儿子出事前,刚好有人来送了一批,只是他如今昏迷不醒,也喝不了汤药,便就存在地窖里面,免得坏了。”
北宸主道:“去看看。”
一行人随着刘员外去了地窖。
地窖挖得很深,里面冷飕飕的,和冰库看起来没太大区别。
地窖里面存折酒和粮食,还有一些杂物。
地窖最深处,就是放刘彦斌药罐子的地方。
药罐子一共三只,用刘员外的话来说,每隔三个月吃一回,一次连着吃三日就够了。
沈离拍开药罐子的封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浓稠的汤水里面,似乎还沉着什么东西。
沈离让刘员外拿了个勺子过来,把里面的块状物搅和出来。
这块状物发出一种奇怪的香味,细细闻上去有些腐臭。
梁以拂本想凑过去看,但碍于北宸主在旁边,他大气都不敢出,矜持且端庄地盯着这块东西,道:“这是何物?”
沈离看了片刻,拿出一根针在上面刺了一下。
银色的针变成了血红。
沈离脸色骤然一变,突然之间,手中的软物上面浮现出一个鬼脸,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凶勐地冲着沈离咬了过来。
沈离下意识松开手,却被这东西粘在手上,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
北宸主见状,直接一道剑气打了过去,瞬间便将这玩意儿给炸成碎物。
“这是活人药引!”沈离倒吸口凉气,分辨出来,说:“都是身体健康的活婴炼制出来的,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北宸主露出了嫌弃之色,扯了下沈离的手腕,让他离这晦气东西远一些。
沈离冷着脸,瞪着刘员外,说:“你他娘的逗我呢?吃了这么多年活人引子,你跟我说不知道是啥,鬼都不信你的屁话!”
沈离骂得不好听,可在场人却只觉得他骂得还不够。
这种亏损阴德的破事,放在任何一位有良心的修道者身上,都觉得离谱。
梁以拂皱着眉头,却对这一道不大精通,便问道:“沈师弟,这是什么说法?”
沈离冷声说:“婴儿阴气最重,也在五行中最补,若是生生腌制入药,药便既能吊着命,又能让人身上有死气,这种死气能让勾魂的冥使认为此人早就已经是个死人,勾魂时候就会忽略他,如此才能保命。”
梁以拂禁不住倒吸口凉气,道:“好阴毒的法子!”
沈离冷冷看向刘员外,此时刘员外已经缩在角落里只能苦笑,不敢多说什么。
这件事情,他一股脑地全都堆在自己已经疯了的夫人身上,说自己一无所知,实则是在替自己开脱。
都是一大家子的人,而且刘彦斌还是他唯一的儿子,游方道士给他弄些来历不明的药,刘彦斌怎么可能不事先调查一番?
不过,沈离没有理会刘员外,此人已经遭了因果报应,他要不了多久,就会瘫在床上动弹不得,每天只能靠旁人照顾,而且那些死了的亡魂,也会日夜不停地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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