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来救兵的人都激动不已,他们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听到这个消息有的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藏锋这会儿只想把唐镜带回去休息,刚要走,就听身旁有人说:“要不是有他在……我们昨晚都死了。”
藏锋回头,见说话的人是付青青,她身上的束缚已经被人解开,但她却再也无法信任童家的任何一个人了。
“他是累坏了,这会儿不要移动他,让他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她拉着藏锋的袖子,示意他把唐镜搬进工房里。那里案台宽大,正好可以让他躺下。
藏锋也觉得她的提议有理,便抱着唐镜走进工房。付青青跟在一边,将案台上那些童嘉铭的瓷胚、工具等物都随手划拉到一边,给唐镜腾出一块空地。
藏锋刚把唐镜放下,就见付青青又端来茶水,让他喂给唐镜。她的态度周到又殷勤,完全把唐镜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唐镜意识昏沉,借着藏锋的手喝了两杯凉茶,就沉沉睡了过去。
藏锋扫一眼院外欢天喜地的人群,再看看容颜灰败的付青青,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说说吧。”
付青青精疲力尽地坐下,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这一夜的经历,于她而言,简直就是生死一线。
她将昨夜经历讲了一遍,强忍着嚎啕问藏锋,“大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才会反对这一门亲事?”
藏锋摇头,解释说:“童家行事可疑,听说他们家到处打听未嫁闺女的生辰八字,挑来选去,几番比较……正常结亲,都是两厢有意,预备结亲了,这才拿着八字请高僧给合一合。他们家却是完全反着来的。”
付青青惨然一笑,“他们哪里是挑选媳妇,明明就是在挑选合适的人祭……”
藏锋点点头,“这也是我们查清楚童家的目的之后,才想明白的。否则好端端的跟你说他们家要拿活人祭窑,谁会信呢。”
付青青心里又愧疚又后悔,之前藏锋提醒过她,要她对童家的人抱有戒心,可惜童嘉铭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她就把这话给忘在了脑后。
她以为她大哥操心操的太多余,以为藏锋多疑,又有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嫌疑……原来别人没有错,错的人是她。
藏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哭哭啼啼的姑娘,只好继续陈述事实,“我已经跟令兄留下的帮手联系上了,也是通过他,才联系上了警察局长报了案。”
付青青心中又是懊悔后怕,又是百般庆幸。听到藏锋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哭着说道:“当然是跟这样的禽兽离婚。”
藏锋点点头,“令兄留下的人已经通知了付家,他会帮你把这些事都办好。安排人手把你的嫁妆一起带回清远付家。”
以后的事,就与他们无关了。
付青青哭得停不下来,在经过了一夜惊魂之后,她见到藏锋就好像见到了自己的家人一样,满腹的惊恐委屈都爆发了出来。
藏锋不会说,也懒得说些虚头巴脑的安慰话,由着她痛哭。他知道这个时候的付青青是需要这样的发泄的。
唐镜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他睁开眼,就见自己躺在他和藏锋的宿舍里,桌上摆放着几样早饭,房门虚掩着,隐隐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说话。
唐镜从床上爬了起来,人刚醒,脑筋还有些迷糊,总觉得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耗费的体力和精神力都补了回来,不大像是刚刚睡了一两个小时的样子。
从窗口的缝隙望出去,见付青青身边的大丫鬟洗月正站在台阶下跟藏锋说着什么。从唐镜的角度看过去,那女孩儿看着藏锋的眼神多少有些……欲语还休的意味。
唐镜呆呆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心里就有点儿不大舒服。
不多时,藏锋推门走了进来,见唐镜呆呆地坐在床上,连忙走过来,抬手在他脑门上按了按,“头疼吗?哪里有不舒服。”
唐镜摇摇头,“你把我带回来的?”
“嗯,”藏锋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拿过一边的水杯递给他,“你一开始睡在前院,童嘉铭的工房里,后来警察局的人要查封工房,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唐镜忙问:“童嘉铭……”
“童嘉铭和木司徒那几个主谋都被警察带走了。”藏锋说:“石出已经把景明镇的案卷一起交给了警察局长,有前面这个案子做比较,木司徒他们几个别想着还能逃脱了。”
“童家可以说童嘉铭是木司徒怂恿的,”唐镜眨巴眨巴眼睛,眉头皱了起来,“有景明镇的例子在,警察局多半儿会相信木司徒才是主谋。”
童嘉铭如果坚称他是受了木司徒一行人的蛊惑,童家再花点儿钱贿赂一下负责案件的人,很有可能会让这小子逃脱法律的惩罚。
藏锋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摸摸唐镜的脑袋,安慰他说:“这属于神仙打架……付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就看付青青的大哥怎么出招了。”
唐镜也想起了付家大哥的身份,点点头,“要不是贪图付青青的八字,童家估计会选一个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媳妇吧?”
藏锋点点头。
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孩子更好摆布,出了事,家里人也没有办法替她张目。有些贫家女子,花钱就能买来,无声无息地死在大宅院里,谁也不会知道。
而那些死在战乱、天灾之中的平民百姓,更不知还有多少。
这一瞬间,他们两个都想到了同一句话: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
第42章 最后一夜
两个人唏嘘一番,藏锋又说起了那一夜他自己的经历。
“你一定猜不到,我在翻院墙的时候遇到了谁。”
唐镜果然惊讶了,“谁?”
“童嘉荫。”
唐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童嘉铭的大哥?”
藏锋点点头,“你大概还不知道,前天夜里冲进童家镇的那一伙兵匪,就是童嘉荫给招来的。”
唐镜果然大吃一惊。
“那些人是原来驻扎山东的军阀王老虎的属下,后来打了败仗怕回去受罚,就拉着一帮兵痞子跑了。整日东躲西藏,到处打劫。”
唐镜有些懵,“他,他图什么呀?”
藏锋说:“他恨透了这个家,一门心思想摆脱童家的人对他的束缚。”
“我还是不明白。”
藏锋耐心解释道:“童嘉荫不是童太太生的,他虽然顶着一个大少爷的身份,在这个家里活的跟个下人也差不多。他弟弟跟白氏有奸情,随随便便就能说动童老爷和童太太,让他们同意把白氏放到大少奶奶的位置上……”
藏锋摇摇头,“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种屈辱。”
唐镜回想起藏锋之前造的那个谣……看来也不是造谣,而是确有其事了。
“可是把这些兵匪引来,那不是引狼入室吗?他自己……”唐镜停顿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童嘉荫的处境。一个人若是长期受压抑,待他的情绪紧绷到了极点,确有可能做出鱼死网破的事。
“他不傻。”藏锋说:“他以前出门求学的时候,救过这位陈副官一次。两个人之间是有些交情的。他们商量好了,只抢钱,不动童家的人。待搜刮了童宅,童嘉荫也要分得一些银两。他打算离开童家,跟他的几位同窗一起去国外念书。”
唐镜,“……”
付青青好像也有这样的志向。这或许是这个时代的特点吧,很多青年看到了国家的处境,想要从外部寻求改变它的方法。
唐镜想来想去,也只是摇了摇头,“我觉得那天晚上的那些兵匪,可不像是只想搜刮点儿钱粮就走的意思。”
尤其他们包围梧桐园的时候,那股子恨不能干掉所有活口的凶劲儿,至今想起,他还有些心悸。
藏锋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脸上浮起歉意,“对不住啊,我也是信了童嘉荫这一番话,真以为那些兵痞子都是跟童嘉荫商量好了,不会误伤平民……谁知道狼进了羊圈就凶性大发,什么约定,什么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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