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和荆棘鸟(56)

　　“你应该放她走。”加尔用牙齿将匕首衔起来，他从台阶上再次跃下，这一次他从傀儡的纠缠中脱身，抬起的拳头直面向尤金。
　　不能留下他！
　　尤金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眼泪，他哽咽着看着加尔靠近。
　　整个酒窖在重击之下顿时坍塌。
　　十几分钟后，加尔推开废墟，从焦灰中爬出身，仰面倒在地上喘息。整个左臂都瘫软了，被牙齿撕扯开的伤口遍及，他呛着烟，灰头土脸的单手拽过贝儿，凑在嘴边狠狠亲了一口幼崽的脑袋。
　　“酷毙了贝儿！”加尔说着，偏头蹭了蹭耳朵上摇摇欲坠的传声，对那头道，“我们的博格妈妈还在吗？看来是我率先结束。噢，噢，宝贝儿，你似乎很困难，但我要说，你这么喘息很性感。需要帮忙吗？我十几分钟后就能到。”
　　博格在刀刃频繁的撞击中呼吸沉重，他在空隙间说，“去找格雷和梵妮。”
　　“好的。”加尔躺了几分钟，翻身拎着贝儿，摇晃着离开废墟。
　　博格的情况很糟糕，绝不是他声音表现出的平稳，实际他已经被压制到了边缘。印记的灼烫令他的心脏加速，他明白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一旦时间一过，他会陷入无法控制的局面。
　　火神的印记于他而言是把没有柄的剑，当他使用时，他就是徒手握在这把剑上，如果不能在自己被割伤之前解决对方，那么被解决的人就是他自己。
　　剑鞘已经布满伤痕，塔伯今天的状态很好，他甚至没有对博格说一句话，他沉默着，如同一座巍峨高山，压得博格难以喘息，只能不断后退。当塔伯握住博格的肩膀时，博格竟然没能立刻挣开，破晓之刃割破侧腰，博格被扔了下去。但是他立刻反手卡住了塔伯必杀一击的刀把，用力将已经贴到脖颈边的破晓之刃推回向塔伯。
　　破晓之刃正在狼吞虎咽地吞噬着火焰，博格的气息越来越薄弱。印记的后遗症使得甚至产生了细微的迟缓，在交手之中却显得非常致命。塔伯将机会把握的非常到位，他抬腿将博格踹向后方，博格的剑鞘插在地面，火焰顿时四散。
　　他已经到了北门的边缘，只要他再被击退一次，就是退出了紫罗兰之城，神殿的围剿很可能已经准备就绪，那么他将毫无生机。
　　塔伯走向他。
　　今早还有太阳，天空此刻却已经陷入阴云密布。暴雨临近的味道刺激着每个人。
　　破晓之刃指在博格眼前，塔伯说了第一句话。
　　“滚出去。”
　　博格的火焰忽然再次涌现，他撩起的剑鞘带着熊熊烈火。可是破晓之刃所过之处，吞噬之口化出黑洞，两方的撞击变成了单方面的鲸吞。
　　强风之中博格被击向后方，破晓之刃已经突至眼前。
　　一直在屋顶上飞奔的人跳跃过空隙，直接从顶部飞扑下来，将博格猛地扑撞向一旁。加尔滚地，被怀抱中的博格烫到差点松手，他的左臂还没有愈合，只能用一只手拽着博格，从塔伯的攻击下再次翻滚。
　　“哇哦！大惊喜！”加尔在强风中对博格喊，“从天而降！我是不是帅呆了！尖叫吧亲爱的！”
　　博格一把将他的脑袋按向自己，塔伯的刀锋蹭断了他的头发。
　　“是的，大惊喜。”博格和他同时爬起身向后跑。
　　塔伯追得更快，破晓之刃划破半空，整个空间都在扭曲，狰狞地开张虚空之嘴，吞向两个人。
　　博格猛地止步，他回身抡起了剑鞘。加尔压着他的肩膀，跃踩在剑鞘。博格低喊将剑鞘挥向紧追的塔伯，火焰如同怒龙咆哮，扑面而去。当塔伯挥开火焰时，加尔已经借着博格的力到了塔伯面前。
　　“我说过什么。”加尔说，“你杀不掉他！”
　　右手陡然一拳砸中塔伯，塔伯格挡的破晓之刃竟然无法吞噬这强大的力气，他被隔着刀身猛地向后飞出去，重撞在城门，随后整个城门轰然裂纹，崩塌掉了。
　　加尔下落时博格接了个正着，加尔的整个右臂都在发麻，拳头被塔伯震到流血。天空中雷声震动，陷入倾盆大雨。
　　塔伯撑着破晓之刃，竟然没能立刻站起身，他胸口的痛感强烈，猛然呛出血来。
　　那个男人！
　　塔伯抬头，盯向加尔的方向。
　　破晓之刃竟然无法吞噬他。
　　博格果断地再次跃近，火浪轰然在脚下，他们几乎是几秒中就到了塔伯的眼前。破晓之刃想要阻挡剑鞘，可是加尔拿住了塔伯的手腕，骨头在他指间发出声音。加尔单手抡起塔伯，博格右脚为轴稳住身体，两个人一齐发力，塔伯被猛然重砸下地。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崩掉的城门塌成废墟，塔伯再次呛出血，强撞竟然穿透他的防御。由他的身体为线，地面崩出骇人的龟裂，石板碎成块状。
　　破晓之刃对加尔毫无效果，他这恐怖的力气在拿回双眼之后更上一层楼，与傀儡的对战令他无法全力以赴，塔伯即为最佳对手。
　　暴雨遮挡视线，塔伯在呛血后再次起身，他不再用破晓之刃对付加尔，长型器刃在近战中只会变成累赘，而是用更加直接的搏斗与加尔纠缠。近身搏击他打不过实战丰富的博格，可是此刻的大雨让博格更加被克制，印记使他浑身已经烫到可怕的地步，就连加尔也无法触摸他的身体，战场只能交给更加合适的加尔。
　　“蛮力！”塔伯手臂横卡在加尔肩臂，“无法阻挡住我杀掉博格！你要保护他，就该拿出更加强劲的实力！”
　　加尔侧身回扫塔伯的下盘，翻踹在塔伯胸口，雨水倏地四散，塔伯脚下顿时后滑。可是加尔没有停下，他不断地逼近塔伯，灵敏使他在视线受阻的大雨中变得异常难缠，加上力气加持，塔伯陷入苦战，最要命的不仅如此，而是加尔的愈合力，他跳下时瘫软的左臂已经能够勉强行动。他是最不适合作为持久战的对手，因为他的状态会越来越好，如果无法使他陷入不能动弹的困境，就根本无法抵抗他比暴雨更加凶猛的攻击。
　　塔伯没有傀儡抗打的身体，没有了破晓之刃，他仅仅是比普通人类更加结实而已，吞噬对加尔没有任何效果，所有的力气都真实地施加在他的身体上，正如加尔所说的，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
　　加尔简直像是为克制他而出现的存在。
　　雷声爆开在头顶，塔伯已经翻身困难。他爬起身，喘息剧烈。加尔按住他的肩膀，从后用左肩抵住他，将人彻底砸进碎裂的石板中。
　　“蛮力。”加尔蹲在塔伯头边，雨水从他头发稍滴答下去，“对于你，只需要蛮力而已。你太过于依赖吞噬的能力，从而毫无突出之处。”
　　吞噬令一切能力都在塔伯面前变得无关紧要，他的破晓之刃划破虚空之口，使得许多人都在他面前止步。一直以来“优秀”使得他备受关注与宠爱，理查德给了他破晓之刃，斐吉给了他破晓印记，然而在加尔看来，他原本的优秀已经在诸多厚爱中被拔掉了尖牙。
　　也许没有烈火中烧的博格打不过他，但如果只能死一个，那一定不会是博格。
　　不要小看野狗。
　　塔伯躺在原地，抬手都变得艰难。他被雨水模糊了视线，看见加尔转身离开的背影。
　　博格将加尔直接扛起来，温度烫得加尔哼唧。
　　“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的状态看起来处于爆炸的边缘，我觉得这个时间我应该抱着你而不是你扛着我。你有听我说话吗？博格？宝贝儿？”加尔被颠得七荤八素，“妈的我要吐了……”
　　大雨浇打着废墟，从泥泞中爬出只手，扒在泥水中，忽然探出上半身。尤金爬出来，他跪坐在废墟中，用手拼命扒着杂物，终于拖出傀儡的裙摆。
　　火焰令他的拉线作废，可是当加尔最后一击来临的瞬间，傀儡抱住了他。她迷失的灵魂还没来得及辨别面孔，就在巨大的强压之下做出人的本能，保护了气息相近的尤金。尤金给予了她堪比加尔的力气，就必须抹掉她曾经无惧火焰的能力，这是看似公平的交换，却在今天成为最大的死穴。
　　“尤金的女孩儿……”尤金扒着苏珊，呜咽着，“不……尤金的……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