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兰的族人以王子为尊,自然也连带着爱戴起楚韶。
“王妃与王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嘴甜的族人夸道,“王妃手中抱着孩子和王子站在一块,就像和乐美满的一家三口。”
这话听得淮祯龙心大悦,楚韶却觉得尴尬,“我是男子,如何能有小孩?”
“到时候去宗室里选个满意的宝宝养在膝下,便是你我的孩子。”
“......”
淮祯忽然醒过神来,“韶儿是默认了要当我的皇后了?”
楚韶正色道:“我今日给你留着面子呢,别得寸进尺。”
淮九顾便不敢在嘴上造次了。
楚韶不知这里有个满月的宝宝,身上也没戴什么贵重的礼物,淮祯备好了似的,把一个小巧的金锁放进婴儿的襁褓里,与那对年轻夫妻说:“这是我与王妃的心意。”
夫妻两人喜不自胜,楚韶拿着这枚金锁摇了摇,宝宝乐得咯咯笑,他心软如春水,真心道:“乖孩子,祝愿你长大后,可以骑着大马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潇洒来去,不受拘束,一生喜乐,永世安康。”
淮祯笑着凝视着楚韶看孩子的温柔眉眼。
他如今所求的,便是和楚韶这般岁月静好。
菜肴出锅,香味扑鼻,入座后是家长里短,欢声笑语。
淮祯给楚韶夹菜,他知道他喜欢吃些什么,于是特意让族人照着做,楚韶眼看着碗中的菜肴堆积成小山,倒也没有直接驳了淮九顾的好意,淮祯喜出望外,又夹了许多,以至于楚韶最后都吃撑了。
“你看我给你找来了什么。”
酒足饭饱后,淮九顾带着楚韶去了一处小坡上,他牵出一匹黝黑发亮的黑色小矮马,这是花了好多心思才寻来的。
“它跟那只白的一样听话,也通人性,不用勒缰绳。”淮祯摸了摸小矮马的马背,“而且,它有汗血宝马的血统,跑得快,胆子也大些。我想着,比起乖顺过头,你会更喜欢有野性的马儿,就给你寻来了。”
楚韶:“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开心,我在学着让你开心。”淮祯拍了拍小黑马的脖子,小黑马就主动走过来蹭了蹭楚韶的脸颊。
楚韶:“......”
“封后的圣旨虽然已经昭告天下,但到底未得到你的答允,所以今天,我正式求娶你。”淮祯从怀中掏出一枚红线编织的银铃铛,“这是昆兰族的同心铃,只要系上,便是定了终生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楚韶推开那枚铃铛,“淮祯,困在南宫的三年里,我曾做过一个异想天开的梦,我梦到你会踏着魏庸的尸体来救我脱离那方牢笼,事实上,你确实踏破了南岐的宫门,可你不是来救我的,你不是我梦中那个少年英雄,你只是个骗子,你给我带来的不是自由与尊重,而是钟情蛊与屈辱。”
淮祯拿着铃铛的手一抖,“你...三年前,你对我...”
“是,三年前,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对你心存妄想。”楚韶无比坦然,“你不会不知道,我枪下从不留情,但我饶了你三次。”
淮祯恍然,原来当年初见时,不是他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他若早知道这一点,绝不会蠢到去对楚韶用钟情蛊!
他早该醒悟,楚韶数次对他手下留情,甚至会因为他“哭”而手软放过,当年边境战事如火如荼,楚韶若不是私心偏爱,绝不可能屡次放水!
可恨他在感情上蠢顿至极,又被少年狂气蒙了理智,亡国那日救他回营,只想着如何一雪前耻,浑然忘了楚轻煦于他的情。
他甚至还讥讽他的琴声是勾栏之音,在他重伤时语出羞辱,险些将人气死。
淮祯痛悔不已,楚韶又一盆冷水泼下来,“但那是三年前,那是曾经,现在那点妄想,早就被你亲手碾碎了,碾得比骨灰还碎。”
“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剩下!”他拉着楚韶的手,硬要把铃铛给他戴上,“从前有许多无奈,但现在我有能力庇护你了,你给我一次从头开始的机会,好不好?”
楚韶心意已决,他挣扎着要扯下铃铛,铃铛编得脆弱,在两人的拉扯下忽然崩断,银色的铃铛落地,清脆的声音归于寂静,红线也断成两截。
淮祯的心弦似乎也跟着断了,他苍白无助地问,“是不是哪怕我死,你都不肯再原谅我。”
楚韶垂眸,反问:“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我?”
淮祯如遭雷击,他知道楚韶有多刚烈,再逼一步,他真敢死在自己面前。
“我...”
淮祯还欲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对面山坡几道可疑人影,见他忽然沉默,楚韶也随之回头。
山坡上,淬毒的弩箭架在蓄势待发的弓弦上,在楚韶回头的刹那间,脸带面具的男人忽然急促出声,“不...停手!”
为时已晚,弩箭直奔楚韶后心而来,电光火石之间,楚轻煦只能听见破空的尖锐风声,继而他被人扑倒,天旋地转间滚下小坡。
小黑马嘶鸣,一同奔向坡下。
远远跟着保护的铁骑反应奇速,立刻往暗箭射来的方向反攻而上。
楚韶回过神时,已经躺在小坡的背阴处,淮祯伏倒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他,像一方坚挺的人形护盾。
“啾咕?”
楚韶声音沙哑,他拍了拍淮祯的肩膀,没有回应,这时才发现,淮祯左肩贯穿出一把锋利的弩箭,上面的血是浓黑色的。
作者有话说:
韶儿还有至亲。
五章内回宫(⑉・̆-・̆⑉)
第66章 天下为笼(一)
“可汗!不好了不好了!”侍卫冲进殿内,朝座上的岱钦禀报道,“溱帝遇刺,性命垂危!”
岱钦猛地从座上起身,“他在哪里遇刺的?!”
“在昆兰部族的地界内!”
昆兰部族也是江东的统辖地界,淮祯在江东出了事,中溱要是追究起来,整个北游都要担责!
岱钦扔下手中的笔,随手抓了件外衫披上,一边往内殿赶,一边道:“去请北游最好的御医过来,不,把所有的御医都请来!让巫师过来给他祈福做法,他娘的,淮九顾要是死在我的地界,那麻烦可就太大了!”
侍卫慌忙去办,岱钦疾跑到淮祯所住的内殿,才到门口就看见随侍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出来,那血不是鲜红色,而是黑色的,并且溢出一股腥臭味。
岱钦不通药理都能知道这是剧毒所致,果然一进殿内,就见平日耀武扬威的溱帝半死不活地趴在床榻边,口中不断呕出黑色的浓血。
楚韶搂着他的上半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污血弄脏,他浑然不查,只是急声催促:“慕容!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岱钦听出他声音都颤了。
慕容满头大汗,他碾碎了针麻草,敷在淮祯左肩已经在剧毒腐蚀下开始腐烂的伤口上,淮祯如今已喝不下麻沸散,只能用外敷的麻药,这草恰好有麻醉的作用。
“公子扶好他,我先将箭拔出来!”
“好,好。”楚韶一只手环住淮祯的腰,一只手揽上他的背,用尽最大的力气按住淮祯,凑得近了他都能闻到箭上剧毒的刺鼻气味,他强自镇定下来,在淮祯耳边泣声道:“你忍一忍,忍一忍。”
淮祯半晕在他肩上,似被这句话安定下来。
慕容找准时机,用手帕包住箭羽的一端,这才敢握住箭身,他给楚韶递了个眼神,楚韶立刻用力抱住淮祯的身体,他闭上眼,偏头不敢多看,只能感觉到淮祯身体腾地一僵,继而便是血呲出体外的声音。
淮祯身体猛地抽搐两下,他忽然睁开了眼,眸中清明的那一瞬,贪婪地看了楚韶一眼,喃喃道:“好疼啊,幸好不是伤在你身上...”
“啾咕...”
没有把这一声呼唤听清,淮九顾痛苦地仰起脖颈,一线黑血溢出嘴角,再无动静,楚韶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却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慕容眼看着楚韶也要失控,他慌忙将淮祯抢进怀里,抓起一碗刚熬出来的化毒散,撬开君上牙关强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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