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被迫渣遍修真界(10)
彼时,城主正在练字,一身黑白道袍加身,头戴白色发冠,眸色之中只有面前的字,仿佛每一笔都在写一条人命的生平,半点马虎不得。
灵药长老穆鹤荣刚踏入主城中殿城主的书房,便看见魏二郎少城主立于一旁,身如松柏,站如青山,对着他摇了摇头。
灵药长老才不管这些,他就二十个学生,少一个,那得落下多少课程?虽说若是魏九郎不在,堂上学习气氛却比以往还要浓郁几分,可到底是自己学生,再喜欢逃课,再喜欢拉着其他师兄弟一块儿逃课,也是他学生啊,学生就得有学生的样子,哪能动不动就杳无音讯?
“魏城主。”灵药长老面对望虚城主也是不必行礼的,他自上一任城主就开始教导城内娃娃们基础,争取让从他们望虚城走出去的少年们比其他城内选拔出去的少年起步更高。深受上一任城主敬重。
魏城主被唤了一声,这才瞬间从痴人的状态抽身而出,见是穆长老来了,立即相迎,期间对着二子魏二郎摆了摆手,说:“出去看你弟弟吧。”
二郎一言不发的行礼离开,出去前一面关上书房的门,一面使了隐身诀藏在外面,耳朵悄悄贴上去,一改方才站如青松的高洁之态,像只壁虎趴在门上意图偷听。
房内的魏城主看了一眼门口,并不在意,伸手给穆长老倒了一杯灵茶,微笑着问说:“穆长老来此,想必是为了小儿之事。”
灵药长老面容普通,修为不高,乃金丹五层修士,但这对一个药老来说,已然十分厉害。他气质温和地操着一口地道东明洲大陆乡音,开口便骂人家小犊子:“你那小崽子交出来吧,不要帮他,你现在帮他逃课,就是害了他那完犊子玩意儿。”
魏城主虽然被骂是老犊子却礼貌的说:“穆长老有所不知,九郎实在是像他母亲,胆子小,前些日子后山略有动静,想必穆长老已然知晓,但穆长老不知的是,当时九郎便在那处,受了惊吓,大病一场,多少灵草灵药喝下去,都收效甚微,如今刚好一些,我想着就给他放放假,正巧明日便是锦花节,顾宗主要为他那养好了身子的爱子广邀道友前来相聚,所以……”
灵药长老很少听闻魏城主提及那后山上的顾氏父子,但绝不会忘记望虚城还有这样一尊大佛在此。
灵药长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而露出一副‘你懂的’的微笑,声音极小地道:“魏城主,你同那顾宗主乃同门师兄弟,平日里也只有你见得了他,此番顾宗主前往镜山门,是否和镜山掌门又和好了?那镜山掌门是否有妙法助那小娃娃重获新生?他们用的什么法子?镜山门掌门怎么不早早拿出来?”这些问题大约是不少人想要知道的。
魏城主连忙摆手,苦笑说:“穆长老你问我,我是无法解答的,只有等明天你亲自问问顾宗主才能知道,我这区区一个金丹期的城主,何德何能知晓顾宗主的事情?”
“哎呀,魏城主你这就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和顾宗主这些年来相交不错,魏九郎也是频频出入后山那座安居殿,若非要说个关系,你那魏九郎同人家的顾仙宝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呀。”
“顾仙宝?”
“那是私底下传来传去,给顾宗主的宝贝儿子取的外号,大家都说就是仙丹法宝也不过如此的紧张法,于是就叫他顾仙宝了。”当然了,这个外号兴许人家顾宗主是知道的,但没出来吭声,想必很是满意,“好了,莫要打岔,说说你知道的。”
魏城主是有苦说不出,他堂堂一位城主,身负之责重尤万斤,而顾宗主又是他们望虚城最厉害的镇城修士,他要是如实相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得罪了人家,那还不得引起整个望虚城的恐慌啊?到时候城内的凡人们也不安居乐业了,散修们也逃的逃走的走,散修一走,那各类拍卖阁,黑市也都开不下去,凡人们一看这里是越来越萧条,便跟着散修们跑去别的城中生活,到时候望虚城就是一座空城,他也就不活了!
魏城主眼神呆滞了片刻,随后立即又恢复清明,一副欣欣向荣的欢喜模样,说:“穆长老何必急于一时呢?反正明天顾宗主将返回来,要将北芽小侄引荐给各位,到时候你看那小侄一眼,便明白了不是?任何妙法可都逃不过穆长老的眼睛!”
穆长老被捧了个高帽子戴着,便想自己的确是精通各类灵药灵果的功效,熟读望虚城的所有藏书,自己这么厉害,当然是一看就知道,果然是不需要询问别人。
穆长老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正舒爽自豪,便也不追究魏九郎逃课事宜,甚至大发慈悲的说:“明日的确是举城欢庆的好日子,既是锦花节,又是咱们望虚城顾宗主之子的生辰,过去十五年没能办一场,今次十六岁生辰宴上,便由我亲自来准备观灵石,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顾宗主的孩子从此也将踏入修行之路,同众生共求长生!”
灵药长老说得自己心潮澎湃,当即便告辞,前去准备。
魏城主待灵药长老离开了,才猛地一惊,心想也不知道人家小北芽有没有灵根啊!如果只是修复了眼与双腿,但就是没有灵根,那明日还让小北芽在众位修行者面前测试灵根,那不是欺负人家小朋友吗?!顾宗主会杀人的!
魏城主腿都软了一截,没办法,自从知道自己金丹修为便是顶峰后,他还是很惜命的,惹恼元婴修士,人家一个城都能给你毁了!
当然了,他这样的想法说出去,恐怕会笑掉别人的大牙。毕竟世人皆道顾凌霄乃道心坚定的修仙之楷模,绝不可能做出有伤修为的邪魔歪道之事。
可魏城主不一样,他知道这个顾凌霄就是一个为了儿子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疯子!
连人家魔修的东西也抢!还有什么不能干?
“罢了罢了……”魏城主在书房踱步片刻,转身便到了小儿的房间。
此时门口偷听的二郎早已先一步去往魏遗的住所,坐在小蒲团上盘着腿和面色红润,根本不像是大病初愈的魏九郎下棋。
棋盘是上品灵石雕刻所成,价值不菲,哪怕是全修真界也没几个人有此闲心干这闲事儿,还特意耗费心力时间,把所有鹅卵石大小的上品灵石都雕刻成更小的模样!
雕刻者本人魏九郎那是专心致志,刻完以后还带去给芽儿哥哥炫耀过,让芽儿哥哥摸了摸,然后得到一句‘哇’,这对魏九郎来说,就是世上最好的赞美,他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在那瞬间全部不值一提,就为了享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明白的顾北芽的羡慕。
偶尔的,魏九郎也自我反省过,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以芽儿哥哥的赞美为食,以让芽儿哥哥感到痛苦为乐,以让芽儿哥哥称赞为目标,像个坏人。
但魏九郎转念一想,自己应该也不算坏人,分明是芽儿哥哥喜欢看他的这些东西,喜欢所有修行的故事,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的自虐般羡慕他。
魏九郎当然也是心疼芽儿哥哥的,每次只要看见顾北芽神态落寞,便一定会说一句‘以后我会治好哥哥’这句话。虽然以他的修为,谈这个为时尚早,但每次只要这么说,定然会惹来哥哥摸摸脑袋,然后摸摸耳垂,最后又温温柔柔地牵着他的手,说一句‘好’。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喂,小九,你输了。”魏二郎向来在输赢上绝不相让,他在很多方面,都比九弟强,但也不知怎么回事,独独下棋这一项,始终赢不过九弟,赢过九弟便渐渐成了魏二郎的执念。
不过现在这个执念已经消失了。魏二郎这个赖皮趁着九弟最近魂不守舍的时候,非要拉着九弟下棋,五天赢了上百盘!赢得那叫一个心旷神怡,比喝了神仙酿还要美,至于他这是不是胜之不武?魏二郎才不管呢,反正他赢了!
“啊?”被喊魂的魏九郎魏遗眨了眨眼,通红的眼睛里血丝满布,似乎已经很多天未能入眠,他现在还只是个炼气二层的小道,连真正的修仙大门都没有入,自然是不如那些筑基者可以不用入睡。
“我说,我赢了。”
魏二郎说罢,就听见魏城主的声音响起:“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去好好修炼。”
魏二郎不像其他兄弟几个,都是一心扑在修行上,他和九弟性格上有些相似,认为得过且过就好,有这时间不如去外面看看大好世界。
“爹,莫要说我,你还是看看九弟吧,我看他是再不好好休息,就要虚脱了。”虽然魏九郎吃了不少灵丹仙药来维持身体的强度,但他身体用药堆出来的健康实在是有限,所以现在吃药也没有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头晕过去。
魏九郎现在也还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只有眼睛暴露他的状态实在不好,他见爹爹过来,便忙不迭的问:“爹,哥哥回来了吗?”
二郎不满的踹了踹九弟:“你哥在你面前,那个顾北芽算你哪门子的哥哥?”
谁知道也没踹几脚,九弟却是抽抽嗒嗒的抹起眼泪:“他明天真的回来吗?爹你不要骗我!”
魏二郎吓了一跳,他是早领教过九弟这糟心脾气的,说:“哭个屁哭,过了年就是十四岁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难道你不知道?而且当时那个情况,你被吓得腿软也实属正常,像你这么大的城主之子,身份高贵,没有去过外头,也没有见过血,人家是分神期大能和元婴期级别的过招,你区区炼气……”他说得粗声粗气,实则也有点心虚。
魏遗当即掀了面前的棋盘,说:“你懂个什么?!你又不在场!你什么都不懂!”
魏二郎哪里能不懂?无非就是少年人面子问题吧?
他可知道这个小九成天跑去给人家顾北芽说自己多厉害,让顾北芽夸得不知东南西北了,现在出了事儿,就把所有的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孰不知这种下意识的自责十分奇怪,根本就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