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寒朝沈重光看去。
离开莲香院后,他就变回了人形,只因他忽然记起,沈重光曾经见过他的本体。
可如今,他却顶替了白月光的身份。
或许,有一天他该和小白骨一样,鼓起勇气将心底的秘密彻底说出来。
叶修寒收回思绪,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悄声说道:“这上面有小白骨的生辰八字,明日就是他的生辰。我们带他出去走走吧,不要留在莫家了。”
沈重光点点头。
两人离开莫家,沈重光领着叶修寒朝一处偏远街巷走去。
许是因为前几日有魔气出现,晚上出摊的人并不多,好在卖糖糕的铺子还亮着灯。
店铺主人是个长相凶悍的青年,两只肌肉虬结的胳膊纹着纹身,此刻正系着围裙做糖糕。
“每样来一份。”沈重光掏出灵石放在桌上。
听到这话,青年身上的凶悍之气瞬间没了,嘴角咧起,声音轻快地说道:“好嘞,马上就好。”
很快,青年就拎着糖糕走过来,悄悄地打量着叶修寒。
谢云彰和他提过叶修寒与沈重光的事情,说是想通过两人搭上白鹤,好阻止正道与魔界的战争。
青年并不看好谢云彰的计划。魔界蛰伏多年,实力并不弱。既然封印已经松动,就该早作打算,主动出击。
青年垂眸,悄悄在糖糕中加了一味香料。这香料对人无害,却是魔界特有之物。别人或许吃不出,但白鹤熟悉各类草药,又曾亲自去过魔界,定能认出来。
若是叶修寒与沈重光将糕点送给白鹤,就可以将白鹤引来糕点铺子。
白鹤一旦起了疑心,谢云彰的计划便只好作罢。到了那个时候,他会直接向尊主禀告,让魔界众人做好应战准备。
青年收回思绪,将做好的糖糕递了过去,故意说道:“这几日客人很少,还剩下不少糖糕卖不出去。不如一起给你们了吧,希望二位可以将糖糕分给身边人尝尝,若是喜欢便介绍他们来小店。”
沈重光道了谢,拿起糖糕和叶修寒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出不远,叶修寒轻声说道:“现在离子时还有一会儿,我们悄悄把小白骨放出来,朝悬崖那边走。等子时一到,就拿出糖糕给他一个惊喜。”
他说完这话,就将小白骨从储物袋中唤出来,悄悄藏在衣袖里。
“好久没带你去街市逛逛了,你看,这里在卖许多有趣的东西。”叶修寒把衣袖举起一些,好让小白骨去看不远处在卖的小风车。
小白骨有些茫然,不明白叶修寒他们为何忽然离开莫府走到了街上。他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想必叶修寒他们是怕留在莫府会勾起他的伤心事,这才走了出来。
小白骨朝街市上看去,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家三口身上。
只见一对爹娘正一左一右牵着自己的孩子,在街上走着。
“小虎,明日就是你的生辰,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
“爹、娘,我又长大了一岁,一定会快快长高的!”
“好,看来我们小虎很快就要和我一样高了,哈哈哈。”
小白骨忍不住露出羡慕神色。
明日……也是他的生辰,可从来没人替他过过生辰。
不过,他也并不需要过生辰。
小白骨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因为尸傀之术,他的身体只有半个手臂高,永远也不会长大,看起来极为诡异可怕。
他既然不会长大,就不需要过生辰。
叶修寒也听到了一家三口的对话,他感受到衣袖内的小白骨轻轻动了一下。
长大对于小白骨来说,或许是一辈子也无法完成的事情。
很快,叶修寒和沈重光就带着小白骨走到一处无人的悬崖。
叶修寒将小白骨从衣袖之中放出来,放在地上。
小白骨有些疑惑地朝叶修寒看去。今日莫家生出这么大的变故,他们贸然离开,恐怕会引起怀疑,应该早些回去才是。
小白骨正要在地上写字,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块糖糕。
远处传来一阵打更声。
已经……过去了一日,今日是他的生辰啊。
小白骨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生辰快乐!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叶修寒一边说着,一边半蹲下来,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站在地上,然后抬起小手指,轻轻勾住了小白骨的手。
沈重光看了看叶修寒,也蹲下来学着叶修寒的模样,牵住了小白骨的另外一只手。
小白骨的身体僵在原地,他看着蹲下来后与自己平视的叶修寒与沈重光,脑中全是先前在长街上看见的一家三口。
他就好像……真的「长高」了一样。
这一幕,落在了纪渊的眼中,随后渐渐消散了。
纪渊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他其实早就从周遭景物中判断出小白骨的位置,但他却迟迟未动。
打从小白骨写下「不想复仇」后,他便陷入一种震惊的情绪之中。
这一切都与他设想的完全不同,一个背负了那样命格的孩子,又被至亲之人杀掉,怎么可能内心毫无怨恨。
纪渊的脑中,浮出叶修寒半蹲下来的画面。
命由天定,但仍有一线变数……
纪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悬崖上。
打更声渐渐消散,叶修寒望向小白骨,说道:“过生辰要许愿,但是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白骨点点头,他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他希望他和叶修寒、沈重光、小唢呐、天在水、梦里能永远在一起,平安快乐。
许完这个心愿,小白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曾听到叶修寒与沈重光的对话。
他于是在心中悄悄多许了一个愿望。
——让叶修寒答应当沈重光的道侣吧。
第五十七章 流言四起
今日莲香院的这场大火烧红了半个天空, 隔着很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其势头汹涌,什么灭火之法都毫无作用,然而当一众下人急得团团转时, 这火又顷刻间灭得无声无息,诡异极了。
流言以极快的速度在莫府下人门客之中流传开来。
有人说,那是夫人的鬼魂在报复家主。又有人说, 那是十几年前惨死的嫡子在生辰之日思乡归来。还有人说, 定是家主私底下亏心事做得太多,寻仇的能排到十里之外, 大火与温柔善良的夫人少爷毫无关系。
这一夜, 莫连生完全没有合眼。因为一闭上眼,就是自己嫡子死前的表情。
他心烦意乱, 不仅是担心嫡子回来复仇, 更担心府中流言会暴露尸傀之事。这些年,莫家为了炼制尸傀,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接触此事的下人都发过血誓,不可对外透露半分。可今日一场大火, 却令众人紧绷的心弦彻底断了。
许多下人都认为此火乃鬼魂索命的征兆,开始不管不顾地胡言乱语起来。
若继续放任下去,只怕嫡子不杀他,陆家也不会放过他。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莫连生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 刚刚穿好中衣, 便听下人来报, 有老爷的棋友来访。
“下棋……下棋?!快让他进来。”
莫连生胡乱披上外袍, 急急忙忙向外冲去。守门小厮一脸疑惑:老爷明明说了不见外客, 为何一听要下棋, 竟如此喜出望外?
更古怪的事情还在后面。
最近几日易怒暴躁的老爷竟真的与这位棋友在棋室下了一早上棋。其间言笑晏晏、一派宾主尽欢之景。
莫连生的棋友是位气度不凡的俊美青年。他一袭青衣,手拿折扇,风度翩翩,礼仪姿态都无可挑剔,下人们在脑海里反复搜刮各大世家和宗门的穿衣打扮,也对不上号。
临到中午,消息传到莫离玉耳边。他原本正在安抚一位胡言乱语的下人,听到这消息,他持药的手微微一抖。
纪渊……他来莫府做什么?
自那日在南家宝船上装病被戳穿后,莫离玉再也没和纪渊联系过。
这不是他第一次耍心计被察觉,只是其他人他尚可找寻借口、装装可怜搪塞过去,可纪渊……他一想起当时对方那个似笑非笑的讥讽表情,便知他辛苦建起的东西已尽数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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