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持不同意见的人各退半步,位于赵军和燕军交界处的大军和辎重都不动用。
将洛阳、燕宫包括洛阳到金山关之间的驻军,大部分都调去金山关。
另外派人快马加鞭的通知正与赵军对峙的燕军,让燕军在北边开个口子,放赵军北上。
赵国不是想要燕国的地盘?
要有本事守住燕国的地盘,才有资格觊觎。
因为惦记金山关的突厥,翌日明明不是大朝会,大殿内的人却一个都没少。
熟悉的‘八百里加急’声响起的时候,沉默了整个上午的众人立刻鲜活了起来,整齐划一的看向大门口。
看到进来的人与昨天回来报信的人仿佛一模一样的狼狈,众人的心止不住的下沉。
大司马主动往前走了几步,丝毫不嫌弃来人身上的脏污,主动伸手架住来人的手臂,“突厥可曾突破金山关?”
来人被大司马问住,半晌后才小声道,“小人来自沁县,三日前,陈国突然对沁县出兵,将军带领守军竭力抵抗,奈何陈军数倍于我军,只能闭城不出,特请洛阳派兵支援。”
大司马愣住,这才发现面前的人连有县城特殊标记的外衣都没穿,灰黄色的中衣也破破烂烂,显然是经历过恶战。
“陈国?”明正帝忽然从皇位上起身,提着宽大的袍子大步走下来,想也不想的将大司马挤开,双手提着士兵本就松松垮垮的衣领,恶狠狠的逼问,“真的是陈国?”
好在这次回来报信的士兵虽然身体疲惫,精神却还算不错,才没被明正帝凶神恶煞的模样吓昏过去。
报信的士兵,条理清晰的将陈军突然攻击沁县的全过程,仔细说给明正帝听。
陈国以燕国苛待陈国公主为理由,对沁县发起进攻,要求燕国将陈国公主还给陈国。
随着报信士兵的话,明正帝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扭曲。
陈国公主……
燕国境内的陈国公主只有庆帝贵妃!
不说庆帝贵妃疑似联合孝帝毒杀庆帝,又假传庆帝口谕帮助孝帝骗取皇位的行为。
单是庆帝贵妃在孝帝寿辰当天,命京郊大营残害燕国重臣和宗室,又将伪装成陈国使臣的陈军放入孝帝举办寿辰的大殿,就是万死之罪。
燕国没在发现庆帝贵妃失踪后,不依不饶的去找陈国,要求陈国将人交出来,已经是念在陈国主动提出愿意掩盖燕国皇室丑闻的份上,吃了天大的憋屈。
陈国还有脸找燕国要人?
自从逐渐认清自己的处境后,明正帝就总是会梦到孝帝寿辰当天发生的事,他日思夜想,终于确定自己的仇人。
最大的仇人是太后,其次是陈国,最后才是赵国。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明正帝始终坚定的认为,是太后害死了孝帝。
因为明正帝查到,在孝帝驾崩后,就嚷着孝帝弑父篡位的二品官,其实是太后的心腹。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孝帝前脚驾崩,后脚就有人冒着全家被砍头的风险,揭露孝帝弑父篡位的恶行,连各种证据都完美妥当,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一定是提前准备好的阴谋。
可惜太后已经失踪,明正帝又不能阻止燕国与陈国,在遮掩燕国丑事上达成共识,只能将这件事憋在心里。
听闻陈国还要对燕国趁火打劫,明正帝压抑许久的怒火立刻顺着胸口直冲脑门。
他甩开手中的士兵,猩红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大司马,“增兵!不许陈国踏入燕国半步!”
这是明正帝登基以来,下达命令时底气最足的一次。
人群中响起与昨日相同的担忧,“可是,赵……”
明正帝突然转头,立刻找到角落里说话的人,“让他们来!只要赵国能保证不让陈国踏入燕国,朕亲自跪在城外等着重奕!”
明正帝突然坚决且强势的态度让燕臣们十分震惊,他们稍作犹豫后,纷纷将目光放在明正帝身边的三位老大人身上。
昨日商讨是否要对金山关增兵的时候,三位老大人始终沉默不语,直到最后才出来打了个圆场,决定开个口子放赵军北上,让赵军去愁金山关的突厥。
以燕国目前的兵力和士气,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其中一处,才有可能抵御强敌,否则只会三线同时溃败。
大司马看向身侧的明正帝,眼中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向来笔挺的背脊瞬间变成符合年纪的弯曲弧度,“洛阳未破,燕国还在,陛下就还是燕皇,这也许是陛下在位的最后一个决定。”
大司空撇了撇嘴,暗叹大司马掌握整个燕国的兵马,却心慈手软的如同妇人,好没出息。
他合上的眼皮中却莫名酸涩,忽然想起他当年刚入朝的时候,是在庆帝身边做侍中。
那时还是洛阳与咸阳双都并行,翼州北有突厥,幽州西有吐谷浑,两州都不得安宁。
为了安两州民心,庆帝三年的时间,几乎有两年半都是在马车上度过,不是在前往洛阳的路上,就是在前往咸阳的路上。
当时有不少老大人劝庆帝。
对于当时的燕国来说,同时守住两州委实为难,随时都可能两边战场同时溃败。
不如暂时放弃其中之一,全力将另外一州稳住。
反正外族不会治理城池,燕国有余力后,随时都能将暂时让给外族的城池再拿回来。
大司空恍惚间觉得耳边似乎又响起庆帝的话,“朕可以打败战,却不能输了骨气。”
虽然所面对的情况大不相同,但此时明正帝坚决不肯对陈国让步的气势却像足了当年的庆帝。
他终于在明正帝身上看到祖辈风范,可惜……太迟了……
大司空无声站到大司马身侧,表示他赞同大司马的想法,愿意支持明正帝的这个决定。
南逃的懦夫,活该他们被抹去曾经在北地生活的所有痕迹,再也回不到故土。
大司徒从袖袋里掏出个蓝皮折子,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分别记载着哪个县城有多少可以调动的粮草和其他补给。
他边盯着折子上的数目,快速在心中算账,边对明正帝弯下腰,“如果将正与赵军对峙的兵马分别遣往南方沁县和北方金山关,只守不攻的情况下,至少能守城三个月。”
明正帝冷笑,毫不犹豫的道,“将所有兵马都集结到沁县,赵国要是挡不住突厥,也不必再肖想洛阳。”
大司马、大司空与大司徒已经摆明态度,要支持明正帝在位的最后一个政令。
其余燕臣扪心自问,如果非要在赵国、便宜突厥和便宜陈国中选择,无论给他们多少次机会,他们都会选择赵国。
起码赵国占领洛阳后,他们还能舔着脸去与赵臣认远房亲戚
突厥?
呸,突厥不配!
陈国?
陈国也不配!
颓废小半年的洛阳忽然充满活力。
所有燕臣,包括明正帝都抱着相同的想法。
绝对不能让在孝帝寿辰时,肆无忌惮的残害燕国宗室与重臣的陈国,在燕国占到任何便宜。
重奕对远在洛阳的变故一无所知。
他在听闻斥候来报,燕国紧密的防线出现缺口后,立刻带着两万骑兵顺着缺口冲了过去。
到达缺口后方最近的县城时,重奕立刻察觉到城内的不对劲。
驻军不见踪影,百姓人心惶惶。
县城百姓见到赵军后,喜悦远胜于恐惧和厌恶。
平彰很快就从胆大的百姓口中得知内情。
两日前,县城突然征粮,驻军连夜带着粮草北上,驰援告急的金山关。
重奕靠在破旧的城墙上,眯着眼睛望着咸阳的方向,没对平彰的话表达任何看法。
平彰依旧没学会,通过重奕的表情揣测重奕的心思。
他尴尬的挠了下头后,也跟着重奕看向咸阳的方向。
他们已经离开咸阳将近两年,殿下会想家也是人之常情。
平彰却没看见,重奕手中正握着块琥珀雕刻的小猫。
咸阳的方向,也是宋佩瑜所在邱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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