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玩家 上(242)

　　“那个自卫队的成员，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家。”

　　“我小心地把我家的小猫藏在卧室里，拘着它，不让它出门，处理掉所有可能暴露它存在的痕迹。”

　　“我以为这就是结束了，但我错了。”

　　在低沉的音乐声中，在阴暗的画面场景里，少女趴在地上痛哭。那哭声如此富有感染力，几乎让埃布尔森的眼泪又往下落——他之前的泪水都还没有干，又在情绪激荡的阶段，此时分外容易流泪。

　　少女的声音带着痛苦，最终这样叙述道：

　　“他们最终紧急突击到我家，在我的卧室里揪出了那只被我藏在家里的小猫。”

　　“我撕心裂肺地喊着、哭着，却依旧没有能救下它的生命。”

　　亲历者的哭诉带着无与伦比的感染力，在这个视频片段里，主张搞大清洗大灭绝活动的支持者的声音低落了好多，而反对彻底进行大清洗大灭绝的反对者们，则在高声呐喊：

　　“看看你们做的事！看一看啊！”

　　“看到小猫死掉那一幕，我真的心痛欲绝！”

　　“天啊，这里的大清洗大灭绝的活动，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家养无害的小猫，为什么要杀掉？”

　　视频中的画面渐渐拉远，一座看不出有什么特色的现代化城市出现在了视野里。伴着画面，少女轻声叙述道：

　　“我已经悲痛欲绝，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更大的噩梦，来临了。”

　　“虽然搞了大清洗、大灭绝活动，但进化动物植物们，依旧以最顽强的姿态，从生命的禁区、从钢筋水泥的覆盖中生长了出来。”

　　“他们不断蔓延，越来越强大，终于成功地将这座城市，都化作了他们的巢穴乐园。”

　　“情况越来越恶劣，大部队准备开始撤离。但是，放眼周边，似乎所有的地方，都成了进化动物植物的乐园。”

　　“我们应该往哪里走呢？哪边才是我们的生路呢？”

　　“有些人决定出去搏一搏，他们决定组成队伍，沿着大道，出去探索。”

　　“然而，想到外面更加危险、更加没有遮蔽的世界，我犹豫了。”

　　“最终，我没有胆子跟着大部队一起走，我选择留在了我的家里。我在地下室里储备了足够的东西，封闭上大部分的门窗，开始了注定孤独而漫长的独居生活。”

　　在埃布尔森有些模糊的视线里，视频的画面从阴暗变成了温馨。音乐声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少女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惊喜：

　　“天呐！”

　　“就像是幸运之神的祝福一样，有一只和我原本的小猫长得非常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不，那几乎彻彻底底就是我家的小猫，我有的时候在想，说不定它能逃脱那些自卫队的毒手，又重新来找我了。”

　　“好吧，我心里知道，那不是我养了五年的小猫，哪怕它们再相似。”

　　“但新的小猫和原来的那只真的非常很像，不光是外表，还有撒娇的神态。”

　　“也许，是我家的小猫投胎或附身，重新来找我了呢？”

　　“在已经彻底沦陷为动物植物乐园的城市废墟中，我一个人待在地下室里生活。幸运的是，我家的猫还陪着我。”

　　视频变了一个画风，弹幕也跟着变了一个画风：

　　“我是一个酸柠檬，我彻底酸了！”

　　“天呐！我的经历跟她一样，但是为什么我没有找到我的新小猫！”

　　“亲手送自己家的宠物去死的人，还想找到什么新小猫？做梦吧！”

　　“我才没有亲手送它去死！我是被逼的！”

　　在继续进行的视频里，小猫显得非常有灵性。它亲近着少女，和她嬉戏、陪她玩耍，甚至为她引开附近的进化动物，还会主动从超市带一丁点小东西回来。

　　“以前，我是我是我家小猫的铲屎官，我照顾它的一切，我叫他猫主子。”

　　“现在，居然是这只小猫在照顾我。它驱赶掉那些可能发现我的进化动物，坚持不懈地为我打掩护；它自己去超市里带一丁点食物给我吃，好像是怕我饿死。”

　　“哈哈，猫主子居然在照顾着我，简直和做梦一样呢。”

　　少女的声音欢快而轻松。有了小猫的陪伴，一个人生活在进化动物植物的重重包围与重重危机之中，似乎也不显得难受了呢。

　　视频就在这样欢快的叙述中，落下了帷幕。

　　埃布尔森对着放完的视频发了一会呆，最终慢吞吞地站起来，和他的战友打了个招呼：“我去休息一下。”

　　战友知道他和视频中的一个故事一样、失去了孩子，此刻他看着埃布尔森的红色眼眶，只能安慰性地对着他：“你还好吧？”

　　埃布尔森回应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暂停了视频播放，匆匆离开了。

　　没人知道，他在养一只进化小猫。

　　九曲的视频真的遮蔽了几乎所有的细节，甚至还为他预知了一部分的未来。

　　他会养这只小猫很久吗？他真的会像视频的未来发展中一样，将它视为心灵的寄托吗？

　　他，他以前杀戮所有的进化动物植物的行为，真的完全正确吗？

　　那些大清洗大灭绝活动期间做过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太过疯狂？

　　埃布尔森抚摸着腰间的电击棍，想着他在自卫队里参与过的那些对进化动物植物的战斗，以及对所有角落进行大清洗大灭绝活动的行为，再想一想他收养的这只小猫……

　　埃布尔森不由得深深地发起了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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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当事人都陷入了这样的迷茫状态，更不要说网上的舆情了。

　　以九曲这一次《生物变革：新生》的视频为号角和起点，网上掀起了一股大规模的、对大清洗大灭绝活动进行反思和辩驳的浪潮。

　　支持者和反对者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在反对派之中，派系非常复杂，主要分为这么几大派：

　　一派是原来养过小猫小狗、或者至少云养猫养狗过、对动物植物心怀善意的人。

　　他们有些在这进化动物植物的大清洗大灭绝活动中，失去了自己最珍惜的宠物或者说家人；还有一些则偷偷摸摸地把自家的小猫小狗藏了起来；还有更多看不惯这种连家养动物都强行要杀掉的行为。

　　这部分人，对于现实社会中已呈疯狂态势的大清洗大灭绝活动，一直敢怒而不敢言。在现实中，他们无法对抗原本这样政治正确的声音。

　　借着这一次九曲的视频，这群人发起了反攻的号角。

　　事实上，他们并不反对大清洗、大灭绝活动，但是，它们反对大清洗大灭绝活动进行到如此疯狂的地步。

　　“这个大清洗大灭绝活动，应该降降温了！大家理智一丁点啊！”

　　“为什么要杀掉我家的圆圆？我养了圆圆四年了——整整四年啊！”

　　“杀杀杀，杀那些害过人、造成过毁坏的动物植物也就罢了，为什么全都要杀掉？”

　　还有一派是九曲的忠实支持者。

　　他们坚信九曲所做所为必有深意；他们坚信九曲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如果有不正确的地方，那一定是他们本身解读失误。

　　他们解读着这次视频里所有的细节，并从这些细节中分明看到了视频剪辑者心中对于大清洗大灭绝活动的态度。

　　他们解读出来了对未来的十来种可能性，并用非常理智客观的——或者至少看上去非常理智客观的——说法，来解析九曲对于大清洗大灭绝活动的看法，并揣测背后可能的原因。

　　“过分的杀戮，事实上体现了人类的本质上的心虚。如果人类一直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那就不可能是杀不杀的问题，而是人类愿不愿意保护的问题。”

　　“我们应该换一下视角，大清洗大灭绝活动，只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的特殊行为，等到过了这段战斗最紧张的时间点，一切情况就会好起来。”

　　“我们的目光要长远，不仅要看到现在，还要看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