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70)
作者:钟一日
时间:2021-04-11 08: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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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公主闻言皱起眉头,眼神里有些失望,语气淡淡的说道:“既然娘娘相邀, 我们这就备车去吧。”
宝马雕车香满路, 朝阳公主下车时环佩叮当响, 依照规矩步行走进了禁宫。还未看见临华殿的匾额,她就听戏子的咿咿呀呀。唱腔如此婉转动人, 身段理应风流多姿。
赵小凤额头贴着翡翠花钿, 身披鸳鸯锦, 见了朝阳公主就招手道:“朝阳你可来了,快些进来陪我说说话。”她指甲染着豆蔻红。
朝阳公主徐不疾的走了进来, 刚坐到赵小凤的身边,就听到赵小凤抱怨。
“唉,自我有孕后, 皇上就把临华殿里里外外的人全换掉了,这些人我不仅不熟悉,他们一个个还都硬邦邦的,只会应个声,也没人跟我闲聊,快要闷死了。”
到底是哀怨,还是在炫耀父皇对她的在意?朝阳听完这番话,又看了一眼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赵小凤,从碟子拿个点心,一口咬碎,然后笑着说道:“父皇疼你,我进宫来陪娘娘,纯属讨嫌了。”她说完见赵小凤两腮羞红,就又说道:“娘娘今日戴的凤钗真好看,衬得娘娘肌肤雪白。”
赵小凤手不自觉的摸上发鬓凤钗,命宫人拿镜子过来照看,然后左摇右摆的故作姿态。
“公主所言折煞我了,妾身乃蒲柳之姿,配不上公主的夸奖,都是这钗好,我那还有个,公主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回家去吧。”说着就有宫人取来一个木匣。
朝阳公主推拒了两次,便让婢女收了起来。她目光流转到戏台,便和赵小凤闲话起戏里的郎情妾意,恩怨纠葛。
“啊!”戏正到夫妻相认的高潮,赵小凤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朝阳公主闻言看向她,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宫人隔到了一边。椅子后面的两个宫女立即过来把赵小凤扶回了房里,稳婆太医也疾步过来,一切有条不紊,甚至人手还有富余,能分出来两个专门看着她。
宫中这回没有一丝慌乱,可赵小凤却还是第一次。
脚先出来的……房里的稳婆手不禁一抖,神情却不慌乱。这种情况,她早得了吩咐,此时只看了宫人一样,宫人便连忙跑出去禀告皇上。
“啊。”房里传来女人的惨叫。
朝阳公主闻声抬起头看向房里,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偌大的宫殿,没人出来报喜,也没人进去询问。房里的人都在房里都没出来,房外的人都敛声屏气,静立在原地。夜空静谧,耳边只有婴儿的啼哭。
凤口衔灯金炫转,过了好一会儿,玉辇到了石阶前。皇上走到产房前,一手推开了门。
稳婆跪地,喜色连连的说道:“贺喜皇上,淑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皇上脸上依稀露出笑容,他不顾血污肮脏走进了房里,看着襁褓中的小皇子,说道:“赏,该赏,全都赏。”
见吴太监点头应声,稳婆又低声道:“皇上,淑妃娘娘血崩去了。”
皇上点了下头,脸上神色不变,“知道了。”
朝阳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她发现父皇的手指在听到时跳动了一下。人静宫深夜漏长,朝阳公主犹豫片刻,咬了牙上前跪在皇上脚边,说道:“淑妃娘娘诞下皇子,却不幸身故,理应追封皇后。”
皇上看着她不动,过了一会,说道:“朕正有此意。”
朝阳不禁松了一口气,抬头笑道:“女儿还怕父皇不愿呢,小皇子乃是国本,如此淑妃娘娘也能瞑目了。”
一句话缓和僵硬的父女关系,又说了一会儿话,朝阳便准备告退了。她转身出门,正好看见一个胸脯高高挺起的女子进门,应该就是□□府送来的乳母了。
“奴婢愉娘见过公主。”女子屈膝行礼。
出宫之时,乌啼夜半。朝阳公主回到了妄园,刚进门就看见一个军汉,“镇东军细柳营参将参见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压抑住心中喜悦,扶了人起来,说道:“将军从徐州赶来辛苦。”
天地赋奇特,千古壮西州。三峰屹起相对,长剑凛清秋。
郑照着实为华山神魂颠倒了一阵子,白天晚上都在山里不归,弄得拂娘也上了山,吹风感了伤寒,一连半月都没见好转。华阴府的医生几乎全来请过脉,每个都说是因为积劳成疾。拂娘的积劳成疾多半是舟车劳顿所致,郑照便吩咐唐阳去乡下置办田地,然后在近郊建一个小楼。
买仆婢,招佃户,唐阳一桩桩一件件的照办。
拂娘需要养病,不能再漂泊了,而郑照呢,他骨子里有风,怎么也不可能留在一个地方。
或者说,不把五岳画完,就耿耿于怀。
小楼建了将近一年,拂娘搬过来的时候花落了满蹊。郑照带着拂娘去乡下看田舍,风吹麦浪轻,满眼的金黄,应该能有个好收成。
地里劳作有佃户看了见他们,推推搡搡的找出另一个人过来,胆怯的躬身说道:“给少爷请安,给夫人请安。”
“小人们听说朝廷免了今年赋税,今年天也不好,自春天开始雨就下的少,小人们浇田里都是背水过来的,不知少爷能否减些佃租?”
卫昀恒上书请立太子,皇上随即便立了小皇子,并且大赦天下,免除今年的赋税,还要加开恩科。许是因为这事,卫昀恒也回京了,调任礼部侍郎,正好参与恩科阅卷。
“国本已定,自应普天同庆。”郑照说道。
虽然他本来就不需要缴纳赋税,佃租也比别家少,但此时佃户主动来求,他就答应了。
星移斗转几度秋,住在华阴府全靠书信来往,拂娘身子大好,已经适应了华阴府的风俗人情,还同裁缝铺的掌柜娘子熟络起来,约着去进香。这一日乳燕穿帘,郑照吃了梅子,酸得牙齿软,便觉得无聊困倦,回到书房里在睡榻上躺下歇息。芭蕉分绿与窗纱,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就又睁开,大好春光明媚,困于小楼怪腻的。
想到便做,郑照吩咐唐阳收拾行李,准备今日就动身。拂娘得了信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他放心自己,在外小心。
郑照的行李本来就多,不过诗书数卷,琴剑笔墨几件,收拾起来极为容易,没出午时就上了车到渡口。放船千里凌波去,无非风月芦花,不久便到了陕西境内。两岸草木枯黄,房屋衰败不堪,行人皆如皮包骨。这如何能上岸?
他皱眉吩咐道:“唐阳,去打听一下情况。”
唐阳仗着有武艺,便在河上踩着木板向别的船问话,不多久便回来了。陕西九郡自今年五月底就没下过雨,漫天遍地都是飞蝗,恒山周围数百里像是被火烧过一遍。甚至有个不清不楚的消息,澄县历来土瘠赋重,今年催收更甚,有个唤做王二的,高举反旗纠集数百人上山,以墨涂面,涌入澄县衙门,将正在坐堂比粮的张知县逼入内宅后乱刀砍死。
郑照立在船头,看着两岸道:“下船继续走吧,离恒山还有几天呢。”
越走,灾荒越重。初时他看见有粮米店铺,之后就看见人们采集山中的蓬草为食,再往深处,蓬草食尽,饥民啃食树皮。更深入,树都没有皮了,吃的是山上观音土,路边皆是因为吃了观音土胀腹而死的尸体。
安土重迁,能忍就忍着,吃草也不肯离开,到头来想离开却无法离开,只能如此死了。
唐阳一开始还想求郑照施舍些干粮,后来就不说话,救不过来,谁能救谁?他一路精神紧张,生怕聚众为匪的人抢劫,然而在他看见以人骨为薪,煮人肉以为食后,拿着刀剑的手都开始颤抖,“公子,不能再走了,我们带的干粮要吃完,怕是回不去了。”
郑照抬起头,他已经可以看见恒山了,“走吧,我们去浑源县衙。”
看了这一路,饥民在互相厮杀抢劫,没人想到造反,澄县到底只是个例外。
在浑源县衙见到知县,郑照终于知道朝中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陕西根本就没人上疏奏报。朝中官员们可能知道陕西有灾情,可是非亲眼所见,几个能知道这灾情已经如此严重。
“再等几个月看看,下场雨就好了,唉,本官今年给幕僚的钱都发不出来。”知县把郑照送出县衙,又吩咐差役护送他上华山,“都吃饱了再去,卖些力气,别让那帮刁民惊到了乱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