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等关系(266)

　　沈见清目光轻漾, 收回手放进裤兜，不动声色地摩挲着, 直到皮肤上温热细腻的触感完全淡下去，才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问：“还很忙？”

　　“不忙。”周学礼人没到，声先至，大步从门口拐进来说：“她的活早干完了，不走是在等你。”

　　沈见清挑了一下眉，看向周学礼：“您怎么知道？”

　　周学礼说：“前几天她跑来问我有没有论文要翻译的时候，我顺口问的啊。”

　　沈见清嘴角噙着笑，视线转回到秦越身上：“怎么和周老师说的？”

　　秦越捏了一下手里的打印纸，没出声。

　　周学礼已经走到后面，沈见清仗着朝向门口的自己只有秦越能看到，妆容精致的眉眼朝她一抬，说：“这么快就忘了？”

　　秦越心知躲不过，只能如实说：“法定假日机场的人比较多，你不让我一个人回，但是你最近很忙，我想等几天再告诉你放假的事，你就不用挤时间过来接我。”

　　秦越话刚一说完，宋迴就开始龇牙咧嘴地搓胳膊，气得周学礼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宋迴惊叫一声，敢怒不敢言，用抽纸当手帕，点着眼角哭诉：“有人杀狗，有人打狗，狗还能不能活了？”

　　周学礼无力扶额，想和宋迴断绝师生关系，实在太丢人了。

　　周学礼忍着把宋迴拍成桌子的冲动，对沈见清说：“秦越你想什么时候带走就什么时候带走，不用跟我打招呼啊。我是一点能给她的活儿都找不出来了。”周学礼头大地念叨。

　　沈见清笑道：“谢谢周老师。”

　　“你的人，你跟我客气什么。”周学扭头看向秦越，“把测试结果和你师兄一交接，就跟沈老师走吧。”

　　秦越“嗯”了声，提步往里走。

　　经过沈见清的时候，她恰好抬手拨弄头发，发丝带着香，堪堪擦过秦越鼻尖。

　　秦越的眸光朝眼尾瞥过去，看到了沈见清细白修长的脖颈，上面有一小块红斑，不知道是被什么咬了，和吻痕几乎一模一样。

　　秦越垂下眼眸，走到电脑前和师扬比对测试结果。

　　沈见清和周学礼站在窗边闲聊。

　　不一会儿，秦越收拾好东西，走过来说：“沈老师，可以走了。”

　　沈见清和周学礼告辞，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地牵起秦越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往出走。

　　楼道里空无一人。

　　走过卫生间，沈见清的步子忽然一顿，秦越的心也跟着一跳，猜测沈见清肯定要对自己做些什么来缓解两个月不见的相思之苦，或者仅仅只是为了纾解教研室那几分钟里积压的情绪。

　　不想她在下一秒勾起小腿，高跟鞋鞋尖磕了一下地面，若无其事地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到楼下，干脆利落地放开她的手开始回复工作微信，期间别说是看她，突如其来一声“边上去点”，她心里猛地一颤，就像被人掐住了心尖上的一点皮肉，感觉不太舒服。

　　前头这一年的小别，每次见面，沈老师都会热情地和她拥吻，然后在客厅，在窗边，有时来不及回卧室，门廊里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回荡着她的高跟鞋磕碰鞋柜或者墙面的声音，很悦耳，和她雪白细瘦的小腿一同悬在空中，摇摇欲坠的画面也很灼人眼目，但远不及她高仰头颅，从HOU/LONG深处发出的一声声S/Y。

　　这次两个月不见，她们应该算是久别。

　　沈老师对她的态度有点冷淡。

　　实验室那几分钟不露声色的撩拨就算是够了？

　　她们才谈恋爱一年而已……

　　秦越沉默了一会儿，说：“沈老师，想不想和我Z/A？”

　　沈见清一把没抓紧手机，差点扔地上。她稳了一下，抬头看向秦越：“在学校呢，好好说话。”

　　秦越看着前方即将和她们碰上的两人，说：“你不想？”

　　沈见清：“我……”

　　秦越：“可是我想和你Z。”

　　沈见清：“……”

　　她能不想吗？

　　她们可是两个月没见啊，不是两天。

　　刚在实验室对视的那几分钟，她身体里积压着的渴望早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恨不得立刻给秦越拉进卫生间，或者其他合适的地方，草草Z一场。

　　不够。

　　她想叫，大声叫，让秦越真真切切听到大浪拍岸的声音，看见狂风折枝，暴雨摧花的盛况。

　　所以她只能暂时忍耐着，等待一个更加恰当的时机。

　　现在挺好，秦越随随便便两句话就给她撩透了，可问题是，这里有地儿让她们敞开了Z？

　　显然没有。

　　沈见清竭力稳住神色，等那两个人过去了，低下头继续回复微信：“好好走你的路，别招我。”

　　秦越静静地看沈见清两秒，把头转了回去。

　　“在这儿再住一晚，明天回？”沈见清问。

　　秦越：“嗯。”

　　沈见清：“要不要去宿舍拿东西？”

　　沈见清在校外给秦越租了间房，她过来的时候，或者秦越从实验室走得太晚，不想打扰舍友的时候会去那儿住，平时都在宿舍，书本资料自然全在宿舍放着。

　　秦越却说：“不拿。”

　　沈见清抬了一下眼，继续回复完最后一句。

　　沈见清收起手机说：“那我现在叫车？”

　　秦越说：“不叫。”

　　嘶——

　　情绪不太对啊。

　　沈见清正要观察分析，就见秦越停在一辆带后座的自行车旁边说：“我骑车带你过去。”

　　沈见清下意识问：“你能行？”小身板弱得正常走路都磨磨蹭蹭，还哪儿来的力气骑车带人？

　　秦越照实说：“不知道，以前没带过人，等会儿试一试。”

　　秦越解开锁，把锁和背包一起放进车篮，跨坐上来说：“沈老师怕摔？”

　　沈见清身一侧，干脆地坐上后座：“是怕把你给摔了。”

　　沈见清抬手捏捏秦越的腰，眉头紧蹙：“我都给你养了一年了，怎么还这么瘦的？”

　　秦越说：“云养的，没营养。”

　　沈见清挑了挑眉，抬头看向秦越：“怪我现在才来找你？”

　　“不怪。”秦越右脚勾着脚踏转了半圈，停在合适的位置上，说：“你忙。”

　　话落，秦越上身微微前倾，车子晃着晃着就溜了出去，吓得沈见清倒吸一口气，连忙抱紧了秦越的腰。

　　秦越抿着的嘴角动了动，慢悠悠转一声铃，冷风吹起她已经长过肩膀的头发。

　　沈见清抬头看见，训人的话立刻融在了嘴里。她搂在秦越腰上的手臂慢慢放松下来，欣赏着自行车后座别样的风景。

　　一砖一树倒退得很慢，暖阳、冬色，投射在地上的亲密剪影。

　　沈见清笑着闭上眼睛那秒，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耳边徐徐的风声和秦越偶尔转动的铃。

　　“叮铃……叮铃……”

　　像时间的齿轮，倒退着前行。

　　沈见清侧身靠上秦越瘦削的脊背，说：“阿越，从幼儿园到今年夏天，我在学校里待了整整34年，今天第一次发现没有红绿灯的路原来这么安静。”

　　有种春日将至的错觉。

　　秦越又转了一下铃，拐上空无一人的青砖路：“明年夏天带你看这条路上的梧桐荫。”

　　“还这么带？”

　　“还这么带。”

　　沈见清唇一扬，笑声盖住了车轮碾过青砖的响动。

　　她转过头，看见秦越被风鼓起的袖子。

　　“这条路好像到不了东门？”沈见清不确定地说。

　　秦越：“嗯，到不了。”

　　这条路哪儿都到不了。

　　它既不连通宿舍，也和教室、图书馆、食堂等地方没有关联，没事的绝不会走这里，走的，一定是情侣。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每所学校都会有的约会圣地，无数男男女女在这里谈天说地，牵手接吻。

　　沈见清没来过，问：“那你为什么走这儿？”